声飘向远方,惊起一群夜鹭,翅膀划过诱鱼灯的光带,留下串串银亮的水珠。
此刻的渔船像一座浮动的银山,满载着腥臭却滚烫的希望,朝着晨光微露的海岸驶去。林宇靠在桅杆上,看着舱里堆成小山的鱿鱼,突然觉得这一晚的鲨鱼惊魂、林庆祥的阴狠,都抵不过此刻甲板上滚烫的笑声。
如今有了自动捕鱿机和特制的渔网,捕捞鱿鱼根本就不是事儿,照这个速度,有三天时间,他们就能完成这一次的鱿鱼订单量。
......
三日后,市中心干部家属院的筒子楼里,煤球炉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林庆祥歪在斑驳的炕头上,手里攥着喝空的二锅头瓶,打着酒嗝哼《大西厢》:“二八的俏佳人儿呀......”
油渍斑斑的衬衫领口敞着,露出里头洗得发白的背心。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李桂珍“啪”地把粗瓷碗掼在掉漆的木桌上,溅出的菜汤在墙皮剥落的桌面上蜿蜒成暗痕。
她抄起墙角的竹扫帚,指着炕头骂道:“你瞅瞅现在几点了?从大中午一直喝到现在,街坊邻居谁不笑话,怎么不喝死你~!”
林庆祥醉眼蒙眬地翻了个身,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你嚷,你嚷什么嚷?”
他抓起枕边的搪瓷缸砸在地上,“自从我被撸下来,你整天给我摆脸色......我现在不工作怎么了?我辛苦了一辈子,休息几天都不行?”
“休息?”李桂珍冷笑一声,扯过窗台上晒得发硬的毛巾擦手,“你这是休息?你要是再这么休息下去,那就是休息一辈子,你打算后半辈子都在家吃白饭?”
“哎,我说你这臭婆娘!”林庆祥猛地坐起身,炕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踉跄着扑到桌前,碰倒的筷子滚到李桂珍脚边,“我就是后半辈子在家吃白饭还能怎么着?我之前工作的时候,没少往家里划拉钱,那些钱加一块没有三十万也有二十万,老子就算坐吃山空,一辈子也花不完......”
李桂珍突然抄起桌上的铝饭盒,“哐当”一声砸在灶台上:“花不完?你当钱会下崽?上次被纪委查,存折都被冻结了!现在家里就剩五块八毛钱,明天你去买米试试!”
她胸口剧烈起伏,鬓角的白发在穿堂风里乱颤,“林庆祥,你要是再这么窝囊下去,我带着孩子回娘家!”
林庆祥抓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口,酒水顺着嘴角滴在褪色的枕巾上。他突然怪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股说不出的阴鸷:“回娘家?你回娘家一个试一试,我还不知道你?你找茬跟甩脸子,回娘家见你的姘头是不是......”
“我告诉你,你要是好敢回去找姘头,我就在家找娘们!”
“你敢~!”
林庆祥打了个酒嗝,眯着眼上下打量李桂珍,突然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敢找?我告诉你,老子在外头有的是相好的,比你这黄脸婆强百倍!”
“你说什么?!”李桂珍的声音陡然拔高,抄起桌上的豁口搪瓷缸就砸过去。林庆祥醉醺醺地往旁边一躲,缸子“哐当”砸在窗沿上。
他骂骂咧咧地扑上来,两人在狭窄的厨房里扭打起来,李桂珍的指甲狠狠抓向林庆祥的脸,却被他攥住手腕甩到墙角。
“反了你了!”林庆祥掐着腰喘粗气,衬衫袖子被扯得露出瘦骨嶙峋的胳膊。
李桂珍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抄起门后一根晾衣竹竿,劈头盖脸就打过去:“你个没良心的!敢在老娘面前提姘头!看我不打死你!”
竹竿带着风声抽到林庆祥背上,疼得他嗷嗷直叫。他踉跄着躲到水缸后面,抓起瓢就往李桂珍身上泼水:“疯婆子!你再打我就报警!”
“报警?你也配!”李桂珍抹了把脸上的水,趁林庆祥换口气的功夫,竹竿“啪”地抽在他腿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