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柔微微蹙眉,沈长明道,“莫要担心,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你们发生的事情我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加上夙迟告诉我的一些事,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夙柔道,“我并非有意隐瞒,各方都一直盯着我的命,我得保全自己……至于沈家……”
她话锋一转,“那是你们罪有应得,欠沈爻的。”
沈长明看着面前的夙柔,突然问,“你可有爱过他?”
“谁?”
“沈爻。”
夙柔摇头,“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我们夙家的人若是认定了一个人,就只会一辈子都跟着他,沈爻给我留了东西,我看了,我不想让他成为你们家的工具,希望你可以理解。”
沈长明听了她这些话,脸上的表情有点缓和。
“你这性格还真跟从前一样……那个假的,骗过了沈家的所有人,真的跟你一模一样。”
夙柔说,“我寻思你找机会跟我复仇呢,对那大将军的位置有兴趣?”
沈长明看了一眼夙迟,“嗯,但对上你们家的人,我没有胜算,今日过来,不过是想瞧瞧你。”
宫煜出声,“瞧她做甚?你瞧瞧我?”
沈长明撇撇嘴,知道宫煜这是不爽自己。
“好好好,我不瞧她,待会儿陛下设宴,你们留下来一起?”
夙柔摇头,“宫煜陪你喝?我就不了,得陪孩子。”
说到孩子,沈长明目光微敛。
那个假夙柔跟沈爻也有一个孩子……
要是……
沈爻还活着。
要是……
沈爻跟夙柔在一起了,那样的结果想来比现在更好。
沈长明眼神中的失落让宫煜觉得很冒犯。
夙柔指腹掠过甲片,拉了拉宫煜垂着的手,“待会儿我带呦呦先回去,你莫要喝冷酒,我跟呦呦在家等你。”
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唇,“好。”
风更大了,吹得两人衣角猎猎。
远处宫墙黑影重重,像迫不及待的巨兽在等待吞噬谁。
……
将军府中,炉火熔银,羊角灯投下昏黄一角。
夙柔卷起袖子,手托青瓷碗。
薄冰在她掌心轻“咔嚓”一声碎成银杏叶,糖浆顺着指缝淌下,甜得发苦。
她一遍遍重复这个步骤,像在给自己铸一道看不见的墙。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裹着雪意入室。
却不是宫煜。
来人黑袍轻软,斗笠低垂,腰间挂着一块乌木小牌——上头刻着“夙”字篆体。那是夙家影卫的暗号。
“小姐。”那人单膝触地,低声急促,“西暖阁发现密信,朱砂封口,写着——‘申时三刻,虎符见’。”
夙柔指尖糖汁忽凝,甜脆骤坠,砸在青砖,溅起一地碎冰。她抬眼,烛火跳跃,映得瞳仁深如寒泉。
“谁放的?”
“未看清,只余梅花香。”
夙柔想起那面落地的宫家旗。
角落里,有一瓣枯萎的梅花瓣正因热浪而蜷曲。
她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冰酥扣入琉璃盅,盖紧,拢回狐裘。
走出尚膳局,落雪更疾,砸得灯笼纸面噼啪作响。
她抬头,看见远处的武英殿上,一抹玄青身影倚栏而立,肩背削瘦,却像孤崖寒松。
宫煜在看着她。
风雪灌满天地,而他们的目光穿过乱雪与宫灯,无声撞在一处,像多年前两把并肩的刀锋,此刻却将锋芒对准了同一座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