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纯白色的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轻微的滴答声。
顾晚舟——或者说,现在的顾安安,正靠坐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一杯护士刚送来的温水。她的姿态从容得仿佛是在自家后花园喝下午茶,与病房外她父母焦急的争论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看她就是疯了!立雄,你没看到她那个眼神吗?她看我像看个陌生人!”苏青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吵了!等陈医生的报告出来再说。”顾立雄的声音充满了烦躁。
门被推开,顾博远走了进来,他挥退了跟在身后的护士,关上了门。
“沈浪肋骨骨裂,轻微脑震荡,已经报警了。”顾博远言简意赅地通报了情况,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病床边,“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律师团接手了,会以‘正当防卫’和‘对方有诈骗和胁迫行为在先’为由进行辩护,不会让你有事。”
他顿了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安安。”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像是在确认什么。
顾晚舟喝了口水,润了润这具年轻得过分的嗓子,才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属于顾安安的软糯,但语调却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如你所见,我发现他是个骗子,所以,我不想签字了。”
“就这么简单?”顾博远显然不信,“你前天还为了他要跟家里断绝关系。是什么让你在半小时内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别告诉我你突然醒悟了,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或许,就是这么简单。”顾晚舟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洞察,“你无法被说服,是因为在你眼里,顾安安就是一个愚蠢的、无可救药的恋爱脑。所以她的任何‘清醒’,在你们看来都是‘失常’,对吗?”
一句话,噎得顾博远哑口无言。
因为她说的,正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只是……”顾晚舟垂下眼睫,巧妙地用一个柔弱的姿态,掩盖了灵魂中那咄咄逼人的锋芒,“我只是在笔尖要落下去的那一刻,忽然觉得很冷,很害怕。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里……我失去了一切。”
她将自己的转变,归结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和后怕,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
顾博远沉默了片刻,显然还在消化她这番说辞。他换了个角度,切入问题的核心:“那份协议,你看懂了?”
“看懂了。”
“你看懂了什么?”他追问,语气里带着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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