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不形于色,方才那一皱眉是什么回事,莫非他是不乐意了?想想也是,舲儿不在了,柳氏能分一杯羹,他不照样也多一份……”
亲娘哟!怎么就想到这上头去了,贴身的陈嬷嬷劝道:“夫人是误会大公子了,大公子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和三公子同气连枝,怎么会如此想呢?再说大公子十六岁就是探花郎,如今虽因党争被贬谪,可也只是暂时的,大公子志向远大,怎么会像柳氏那不成器的孩子,眼中只看得到伯府的产业呢?”
郑氏有苦说不出,有些事她连陈嬷嬷都不能说:“嬷嬷,您不懂……哎,这孩子跟我不亲近。”
陈嬷嬷叹气:“哪怕是别人家捡来的孩子,都会对养父母心存眷恋。大公子只是肩上担子太重,从记事起,就为了压过柳氏的孩子让您高兴些而没日没夜地读书,事事都要争做第一,常年这样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难免在别处短缺。”
郑氏想想觉得也有道理。
她处处好强,不想输给柳氏,连带孩子也如此。长子如今极度冷静的性情,也是她造就的。
这处疑虑淡了,但郑氏有了新的犹疑:“我过去对他要求太严厉了,他不会怪我吧?”
唉,要不是顾念多年主仆之情,陈嬷嬷都想撂挑子走人了。
她好声劝慰:“夫人这叫什么话呢?慈母多败儿,大公子从小就心气高,您严加管教对他来说是好处,他只会感激您的栽培。”
是这样,那孩子最理智也最懂礼数,不会怪她。
郑氏的心稍得抚慰。
幼子已死,她如今唯一能指望着压柳氏一头、保自己后半生安稳无忧的指望就是长子。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加深长子同她这一边的羁绊。
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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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将至,镇上的油菜花早早开了,田岁禾很快在孙家俩兄弟的帮衬下在镇子里落脚。
她过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勤俭的习惯已刻入骨髓。除去买一方小院花了些银子,其余时候田岁禾尽量不动宋家给的银子。
她这手雕刻的手艺实在精妙,没多久就在镇上一个造墓碑和木雕玉雕的铺子里找到活计。
掌柜对她赞不绝口:“田娘子这手艺,不练个十年八年可成不了!祖上就是做行当的么。”
田岁禾正照着帖子刻字:“我阿翁是干这行的,我打小跟着他学雕刻。”得亏当初学了,如今才能有个谋生的活计。
掌柜是个实在的人,听说她才守了寡,又刚搬来镇上,热络地要给她说媒,都被田岁禾拒绝了。念她一个年轻姑娘不容易,虽才来了几天,掌柜也预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