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早慧,早已过了渴求母亲赞许的时候,他没太多波动,问起郑氏的打算,郑氏不想在徽州多待,但宋持砚此行要督办公务,暂时还不能离开,母子且暂时留下。
他派了队卫兵送田岁禾回乡,并派心腹李宣护送,托他助田岁禾在当地安家、置办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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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数日,田岁禾又回到山里,她熟悉的小柯村。
回来第二日她就跑去看阿郎,才发现坟茔空了。
他的亲人带走了他。
田岁禾在坟头坐了一小会,取出阿郎用过的巾子葬到原处。这样一来她就又有阿郎了。
宋家的人还是挺好的,李宣说他们担心她一个年轻的寡妇会受人欺负,打算等田岁禾安置下来后再把护卫撤走,村头的无赖们再横也怕官爷,见田岁禾家门口守着几个兵,都知道她家里死去的男人身世不一般,不敢再招惹她。
但李宣说:“此非长久之计,待我们的人撤去后,娘子孤身一人,那些恶棍定会再起歹念。”
李宣随和爱笑,不像宋持砚和郑氏那般不好相处,这一路多处得他的照顾,田岁禾和他算挺熟了。
她心里没底,请李宣出主意,他劝她搬出山住到镇上。
田岁禾也正有这个念头,“我和阿郎早就商量好了,打算靠手艺去隔壁镇子做工,这两年没日没夜地雕木头也是想多攒一些搬家的银子。”
李宣适时拿出宋持砚给的银子和地契:“夫人和大公子一点心意,三公子已入土为安,娘子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请莫推辞。”
田岁禾其实不想拿的,为了自己往后的日子,她只拿了一张房契、一张地契和几锭银子,其他的都客气地推回去了,“这些就够了。”
李宣笑道:“大公子吩咐我务必都交给娘子,不然就是我办事不力,娘子不拿完,我就只能私藏了,可这样心里不踏实啊。”
“可白白拿太多银子我也不踏实……”田岁禾犹豫半晌,又从拿走了一半,“剩下的就归你了,这样我们都还算踏实。”
寻常人不劳而获只会窃喜,但这位娘子也太实诚,凭白得来的银子在她眼里竟跟烫手山芋没差别,他们二人硬是搞出了分赃的错觉,李宣无奈地看着手里的银票笑了:“难怪大公子说您老实让属下多留意,您这样正直,往后怕是会受欺负。”
面对这样诚挚的姑娘,李宣自也怜悯,劝道:“不若娘子去歙县定居?大公子如今在歙县督办公务,定认识不少权贵,哪怕您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但有个当官的亲故震慑旁人也足以安居乐业。”
田岁禾想到宋持砚那不近人情的脸就拘谨,“阿翁说,人总得有一个人的时候。”尽管慌得要死,她还是决定勇敢面对,“我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