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推向死亡的深渊。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
仿佛卸下了毕生的力气。
“……是朕,错了。”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调。
这四个字,从一位帝王口中说出,比“朕躬有罪”的诏书,还要沉重千百倍。
他看着她,那双曾睥睨天下的凤眸,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孩童般的无助与茫然。
“母后走得早,父皇……父皇眼里只有江山和权术。”
他像是对着她,又像是在对着自己,断断续续地,剖开了那个隐藏在龙袍之下,从未示人的,孤独的内核。
“朕……从不知道该如何留住一个人。”
“只会……将朕认为最好的东西都堆到她面前,然后用锁链将她牢牢锁住,不让任何人觊觎,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他的声音,渐渐染上了一丝哽咽,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不安与恐惧。
“朕只是……怕失去你。”
他终于,说出了那句深埋心底的话。
那不是帝王的占有,而是一个孤独了太久的男人,最卑微的乞求。
顾云溪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眼中那份卸下所有防备的、支离破碎的脆弱,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在她面前,第一次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心中那座由猜忌、博弈、怨怼筑起的冰墙,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消融。
她抬起手,动作依旧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轻轻地,抚上了他那张布满胡茬、憔悴不堪的脸。
“萧临。”
她的指腹,拂过他眼下浓重的青黑。
“信任,不是锁链。”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一道暖流,淌过他荒芜的心田。
“是风筝的线。”
萧临的身子,猛地一颤,他抬起眼,怔怔地看着她。
顾云溪的唇边,漾开一抹极淡、却无比温柔的笑。
“线,要握在我手里。”
“风筝,才能飞得更高,更远,而不是被锁死在笼中,折断翅膀。”
“你……明白吗?”
你明白吗?
这四个字,如暮鼓晨钟,在他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