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剑的手却在颤抖。
剑刃指向她,却迟迟没能落下。
【你与美杜莎陷入死斗。】
你能躲开她的攻击,能凭看神力压制她的魔眼,甚至能找到她的破绽,给她致命一击。
可你做不到。
每当剑刃快要碰到她的鳞片时,脑海里就会闪过她曾经的笑容,闪过她替你擦去脸上血污的样子,那些画面像潮水,把你的理智淹没。
【內心的挣扎让你无法挥出全力以赴的每一剑。】
你明明知道,眼前的她已经不是她了,是被诅咒操控的怪物,再不下手,不仅是你,连远处的渔港,连爱丽和露西亚,都会被她波及。
可情感却在嘶吼,在喊著她的名字,在告诉你一一那是你曾经最深爱的人,是你发过誓要保护的人。
【理智告诉你眼前的已是怪物,情感却仍在嘶吼著她的名字。】
美杜莎的蛇尾扫过来,你下意识地侧身躲开,却被她的蛇发缠住了手腕。
毒蛇的獠牙擦过你的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毒液顺著伤口往里渗,带来一阵麻痹的疼。
你挥剑斩断蛇发,却没能趁机反击你看著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看著她眼瞳里一闪而过的痛苦(或许只是你的错觉),心臟又开始抽痛。
【你节节败退。】
你被逼得往后退,脚后跟碰到了一块石头,差点摔倒。
美杜莎的攻击越来越狠,魔眼的红光越来越盛,周围的空气已经凝固到让人室息。
你握著剑的手还在抖,胸腔里的挣扎越来越烈,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让你杀了她,一个让你救救她。
阳光被扭曲的光线挡在外面,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昏暗。
你看著眼前这头既熟悉又陌生的魔物,忽然觉得,比被她杀死更痛苦的,是此刻的自己一明明握著剑,却连保护想保护的人都做不到,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腥风裹著毒液的酸腐气扑面而来,美杜莎那如马车辕木般粗壮的蛇发已经到了眼前,蛇口中的尖牙泛著冷光,连鳞片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一你知道,再慢半分,自己就会被这狂暴的攻击撕成碎片。
可就在这生死一线间,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废墟外围一一那两个纤细的身影,是斯忒诺和尤瑞艾莉。
她们没有走,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平日里总爱用刻薄话掩饰温柔的姐妹俩,此刻正站在断壁后,眼泪无声地顺著脸颊往下淌,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你能看见斯忒诺死死咬著嘴唇,指节得发白,尤瑞艾莉则用手捂著嘴,连鸣咽声都不敢发出来
她们在看,看著自己的妹妹变成魔物,看著曾经深爱的人要与她为敌,这种家人相残的画面,是比任何酷刑都要残忍的折磨。
胸腔里忽然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是之前的闷痛,是带著灼热温度的决心,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你心臟发颤。
你绝不能让美杜莎伤害她们,绝不能让她在魔性的驱使下,亲手斩断自己最后一丝与“人”相关的羈绊一那会是比死亡更无法挽回的过错。
“美杜莎——”你抬起头,声音压得很低,却带著近乎绝望的坚定,“我绝不能让你伤害她们。
所以,至少由我来阻止你一一话音未落,右臂的肌肉猛然賁张!
青筋像醒过来的龙,顺著胳膊爬上来,连皮肤都被撑得发亮,脊椎更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像是承受不住体內骤然暴涨的力量。
脑海里突然闪过无数画面一一阿尔戈號的甲板上,赫拉克勒斯握著你的手教你握剑,粗糙的掌心带著老茧:
暴雨中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