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是孝敬你这老王八的!龙王爷?我看你是‘聋王爷’,被你们这些龟孙子蒙蔽了!今儿个鱼爷我就要‘鱼死网破’,捅破你这‘浑水衙门’!”
台上蓝绸抖动,两人似在水中翻滚扭打,插科打诨,将官场那些索贿受贿、欺上瞒下、盘剥百姓的“规矩”、“孝敬”、以及“潜规则”,嘲弄得体无完肤,赤裸裸地摊开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上!
此刻,台下一片哗然!有年轻些的官员忍俊不禁,刚咧开嘴又觉不妥,慌忙以袖掩口,憋得满脸通红,肩膀耸动;有正直清廉的低阶官员,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更多的则是怒目圆睁,尤其是那些被戳中痛处的权贵,脸色铁青,眼中喷火。一个肥头大耳的盐运使,气得手中金杯捏得咯咯作响;那位山羊须的御史更是拍案而起,嘴唇哆嗦。
纳兰性德垂手侍立,面色沉静,唯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明珠则微微闭目,仿佛入定,只有眼皮在轻轻跳动。
“反了!反了!成何体统!”那位山羊须御史终于按捺不住,离席扑倒丹陛之下,须发戟张,声音凄厉如夜枭响彻大殿:“皇上!皇上明鉴!此等卑贱戏子,借演剧供奉之名,行谤讪朝廷、辱及大臣、影射……影射天家之实!指桑骂槐,恶毒至极!其心可诛!其罪当诛九族!请皇上立诛此獠及其戏班,以正视听!肃清寰宇!”
数名言官随之跪倒,齐声高呼,声震殿宇:“请皇上下旨立刻处死此獠!以儆效尤!”杀气腾腾,直指李渔。
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冰冷刺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康熙那张沉静得可怕的脸上。明珠依旧闭目。纳兰性德垂手,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李渔跪在台侧阴影里,面色惨白如金纸,冷汗如浆,瞬间浸透重衫,顺着鬓角滴落在冰凉的金砖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他等待着,等待着那最终的雷霆之怒,等待着身首异处的结局。整个会场陷入死寂,死寂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康熙沉默着,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深邃的目光,缓缓从阶前跪倒、激动得浑身颤抖的言官,移向台上那一群狼藉荒诞的扭打在一起的伶人,再缓缓扫过殿中神色各异、或愤怒或惊恐或强作镇定的王公大臣。
他的手指,缓缓捻动着腕上一串油润的沉香佛珠,那细微的摩擦声在死寂中异常清晰。良久,那沉静如古井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笑意,似嘲讽这些大臣的失态,又似洞察了李渔以荒诞为甲胄的用心。
“都起来吧。”康熙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一出戏罢了。市井小民之见,俚俗笑闹之语,何须如此大惊小怪,失了朝廷体统?”他目光转向跪地的李渔,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喜怒:“李渔。”
“草……草民在……”李渔的声音干涩颤抖,几乎不成调。
“你这戏,”康熙顿了顿,殿中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倒是深谙市井趣味,热闹得很。”这评价让众人愕然。
“只是这编排,”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台上那滑稽的“王八精”,“未免太过粗疏儿戏。龙王爷座下,岂容这等惫懒的王八精横行?有失体统。”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不明圣意何指。李渔更是如坠云里雾中,不知是福是祸。
只听康熙继续说道,语气舒缓,带着几分随意:“朕看你这芥子班,伶人们倒也伶俐,深谙俗乐。朕之南府乐部,正缺此等能可为新声、通晓市井趣味的伶工。”他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神情紧绷的纳兰性德,“容若。”
纳兰性德忙躬身出列,声音沉稳道:“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