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混着冰冷的香灰,在皮肤上凝成一道扭曲难看的暗红印记。他心知肚明——林涣在生气。气他的隐瞒,气他未能第一时间传递噩耗,气他总将她视为需要庇护的雏鸟,却忘了她亦是戎昭灵魂相连、并肩浴血的妹妹,本该堂堂正正立于这灵堂之上!
灵堂外,幽深的回廊转角处。林涣将自己缩在繁复的雕花石柱之后,月白的裙裾早已被廊下冰冷的晨露浸透,湿漉漉地紧贴在青砖地上。灵堂内夜琪压抑的哭泣、伯阳眼底那抹绝望的猩红,都清晰无比地穿透空气,落入她耳中,刺入她心底。指尖缠绕的微风,卷起几缕飘散的香灰,在她眼前徒劳地盘旋一圈,又无力地飘向灵堂深处——她在。只是,不愿、亦不忍让他们看见此刻的自己。
“躲在这里,是要当一辈子的气包不成?” 胡行知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自身后轻轻响起。一件厚实的素色披风带着体温,被轻轻搭在她微微颤抖的肩上。“伯阳……不是存心的。他是怕你在望舒客栈接到信,会不顾一切疯了似的往回赶……夜路凶险,他担不起再失去一个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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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涣没有回头,指尖无意识地抠挖着冰冷石柱上凸起的雕花,粗糙的木刺扎进皮肉,尖锐的痛楚带来一丝畸形的清醒。“他凭什么?”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飘散在穿廊风中,“戎昭……也是我兄长。”
“是,都是。” 胡行知矮身蹲在她旁边,姿态一如许多年前,当她被伯阳严厉训斥后躲在角落生闷气时,他总会偷偷塞给她一颗解忧的糖。“但你得信他,他比谁都盼着你好好的。” 他望向灵堂内摇曳的烛火与悲恸的身影,声音低沉,“戎昭的性子你最清楚,若叫他知道你为了这事儿跟他亲兄长怄气赌气,在那边……怕是连碗孟婆汤都喝不安生。”
风裹挟着灵堂内更加清晰的哭声涌来,夹杂着夜琪强忍的呜咽。林涣的眼眶骤然滚烫,酸涩汹涌,她猛地抬手,狠狠用手背在披风肩头蹭过,将那几乎夺眶而出的温热液体粗暴地抹去。
日头悄然爬上高翘的檐角,惨淡的光线斜斜刺入回廊。胡行知起身,重新整理仪容,主持最后的仪轨。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显得格外肃穆:“火葬,净其身,归其土。” 他转向伯阳夫妇,示意道,“至亲手足,执火相送,送逝者……往生。”
伯阳的手抖得如同风中残叶。他紧紧抓着那支引火的松明,手臂却仿佛灌了铅,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微弱的火苗递向柴堆。慧心默默上前,双手覆上他冰冷颤抖的手腕,两人的身影在清冷的晨光中重叠在一起,单薄得如同一张随时会被吹破的纸。夜琪紧紧依偎在母亲身侧,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鬓角。夜瑾则上前一步,用力扶住姐姐微微摇晃的肩膀,少年紧绷的脸上泪痕交错,却死死抿着唇,将所有的悲鸣都锁在喉咙深处,只有那双紧盯着火焰的眼睛,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痛楚与坚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凝滞时刻,一缕极轻、极柔的风,仿佛有生命般悄然拂过。它卷起松明顶端跳跃的那点微小火星,温柔地托着它,飘向干燥的柴禾堆。那风里带着一丝熟悉的、清冽如高山初雪的气息——是林涣发间常萦绕的味道。火星轻轻触及柴堆顶端,“轰”的一声轻响,明亮的火焰骤然腾起,贪婪地吞噬着木柴,瞬间照亮了每一张悲恸或惊愕的脸。
伯阳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回廊转角,然而那里,只有空荡荡的柱影在晨光中沉默。慧心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了然:“是她。”
火焰越烧越旺,橘红色的光焰跳跃着,将每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得通红,仿佛要灼干所有未尽的泪水。戎昭的遗物被一件件投入烈焰之中。玄铁箭袋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