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撕了护照安心。”
我的胃陡然往下一沉,像坐过山车的第一坠。指尖开始发麻。逃跑两个字在脑子里暴涨,又被现实的铁栅栏一格一格拦住。门、窗、证件、通讯工具……每一项都被他们算计到位。
“妈。”耀祖嚼着东西,含糊着问,“那要是二姐真系不肯给钱呢?”
母亲的嗓音里有一丝不耐烦:“那就叫她写欠条。以后每个月打钱。唔好意思,家里不是印钱机,没有我们,她怎么能去德国读书,还读博士?她出息了,肯定要回报我们。”
“如果她赖账呢?”耀祖像在提一个游戏规则。
父亲冷冷道:“赖账?我倒要看看,是她硬,还是我硬。”
我把额头抵在门上,门板有些潮,木纹被夏天的湿气泡得发胀。脑子忽然回到出发前的那通电话。
Iseylia问我,“你在珠海待多久?我和阿澈八月也要去杭州,然后去香港住几天,我们可以一起回慕尼黑。”
我当时笑着回她,“就一个礼拜,月底前就回来了。”
她也笑,说:“好呀,那要给我带红毛丹和烧鹅回来哦。”
“当然。”我那时答得很轻快。想到这里,胸口像被什么勒了一下:那通约定还躺在她的行程里,而我此刻被关在这扇门后,答应她的烧鹅和红毛丹…我做不到了。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拖鞋“啪、啪”的声响。母亲回到门口,指关节敲了两下我的门,语气又恢复成昨晚的那种甜:“阿遥,妈咪煮了你最爱食的莲子百合银耳羹,一会儿开门,先吃点,好不好?”
我握紧玻璃瓶,喉咙轻得像一阵风:“我在睡。不要吵我。”
“好好好,不吵你。”她退了两步,脚步声远了。
我在衣柜顶的行李箱里翻出来一卷旧的跳绳和两根瑜伽弹力带,弹力带很好,虽然长度不够,但至少聊胜于无。
我把弹力带藏在窗帘后面,又把台灯的电线拆下来缠在手腕上,逼自己把脑子按回冷静。先撑到晚上。林蔚然收不到我的消息,肯定会报警。
非法拘禁是重罪,警察不会不管,护照撕了就撕了,补办护照不是难事,就连居留卡丢了也没事,因为我本来也要换成新的工作签,只要警察来了…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门外,电视机开了,综艺里笑声很大。父亲的电话响起,他接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谄媚的讨好,“喂,李处长啊…前两天你说的那个孩子…对对,佛山那边做家具的…嗯,女儿人现在在家里…见面?先等等,我们再劝一劝。是,先谢了。”
把女人当作资源介绍给陌生男性,最后的目的就是发生性关系生孩子,这种行为和贩卖人口强制卖淫强制代孕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会这么轻易就妥协,那我对不起我自己在德国五年吃的苦,更对不起Iseylia对我的栽培。
窗外天色慢慢暗下来,楼下榕树的影子被路灯切碎,风一吹,像无数把细小的刀在墙上划过。我靠在门边,数自己的心跳,数到一百再重来,像在夜里跑步时维持节奏。
耳边是他们在客厅里一会高一会低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卤水里反复泡过的旧词,黏、腻、咸、涩。我撑了撑脊背,把玻璃瓶握得更紧。
——只要敲门的不是警察,那就谁都别想进来。
晚上十一点,就在我给蔚然发出那条短信的24小时后,家门口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我心里一颤,应该是警察,蔚然肯定知道我出了事,所以发现24小时联系不到我,就报警了。我听到父亲带着警惕的声音,“谁啊?”
而门口没有回应,只是更急促的门铃声,过了一会,父亲应该还是去开了门,因为我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