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茂盛,虫鸣交织。
树叶随着微风摆荡,月光像是女神的裙摆那样洒落在枝叶上,投下婆娑的影子。
管家轻轻推开花园的门。
秦尚远手里拿着花,看向花园中央石亭里的那个茕茕孑立的背影。
他等了很久,因为女仆说小姐需要化妆、准备。
守在门口的女仆双眼通红,忍着悲痛,朝秦医生微微点头。
秦尚远安静地走进石亭。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模样的克莱曼丝。
头发花白、瘦削、满脸的褶皱。
可她却穿着一袭繁复考究的黑色离礼裙,裙摆宛如羽毛那样优雅轻盈地垂落。
就好像她依然是那位骄傲、美丽得像是天鹅般的罗素家族大小姐。
她化了妆,虽然细致,可依然掩盖不住老去的轮廓。
见到秦尚远,克莱曼丝努力挺直佝偻的腰背,转过身来。
“你来了。”她的声音苍老虚弱,却无比清晰。
秦尚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近,将花轻轻递给了她。
克莱曼丝伸出戴着黑色天鹅绒手套的手,接过花束。
她轻嗅了下,笑了。
“很香,我很喜欢。”克莱曼丝轻声说。
“你穿黑色的裙子,很好看。”
秦尚远回想起初到伦敦那晚,克莱曼丝也穿着这身礼裙。
她眼神明媚,步伐如风。
她说她是罗素家族的继承人,是路易十五陛下亲自册封的女爵,同时也是驱魔界的执法者。
骄傲得像是一支正盛的蔷薇花。
她说要成立一个“驱魔光荣会”,消灭阶级,驱魔者们亲如兄弟。
可如今,这支蔷薇正在迅速老去。
克莱曼丝所处的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无限拨快了。
秦尚远能清晰地看到,皱纹正在她的脸上肉眼可见地一条条增加。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片刻,克莱曼丝忽然抬手。
“秦医生......可以请您陪我跳一支舞么?”
秦尚远怔了怔,伸出手。
“乐意至极,女士。”
“请跳得......慢一点。”克莱曼丝开心而又礼貌地开口,声音沙哑。
秦尚远牵起这位苍老的女孩,两人在月下的花园里缓缓起舞。
微凉的夜风吹过月桂树梢,月光在她的发上微颤。
过去,欧洲的贵族男孩们都以能和克莱曼丝跳舞而荣耀,谁要是能在晚会上邀请到克莱曼丝,回去就能成为至少一年的谈资。
可此刻,克莱曼丝的每一个舞步都带着老态和痛苦,她很快便老到已经踩不准步子了,可她依然倔强地、用力地跳着。
像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要完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舞步。
等到一曲舞终了。
秦尚远搀扶着克莱曼丝,两人在长椅上缓缓坐下。
她比刚才更老了,脊背佝偻下去,像是缩水了般。
这件很衬她的黑色礼裙,此刻也像是大了一号,不再合身。
“秦医生,我可以......靠在你的肩上么?”
苍老的女孩小心翼翼地问。
秦尚远点点头。
得到默许的克莱曼丝扬起干瘪的嘴角,轻靠在他肩膀。
“感觉时光过得好快。”她轻声说。
“是啊,也不过才几周的时间,却好像过了很久。”秦尚远静静地回答。
“不后悔么?”秦尚远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