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玉琸躬身行礼,目送刘执徐回屋,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回到屋内,赵玉琸没有点灯,径直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他靠着墙壁,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刘执徐的话。
“十二臣”的存在,罗曜的真实身份,户部晋升的僵局,这些信息如同惊雷,在他的心中炸起千层浪。
他想起第一次与罗曜见面的场景。当时他赴宴刘府,离席时罗曜递来的纸条,主动留下的住址,与钦天监生意的引荐。那时他只觉得罗曜温和宽厚,是难得的好人,如今想来,那不过是罗曜对都城新崛起的商户进行的例行观察。
还有此次陇中赈灾,贺谦、公西恒等人在朝堂上克扣粮款,陛下明明知晓,却选择默许。此前他还以为是陛下被奸臣蒙蔽,如今才明白,陛下是故意放纵党争。只有臣子们斗得你死我活,才没有人有精力觊觎皇权,暗处“十二臣”也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巩固中央集权。
赵玉琸苦笑一声,他笑自己了解甚少便孤注一掷进了棋局。
就算如此,他心中依旧没有丝毫退缩。明知朝堂是龙潭虎穴,就算前路布满荆棘,他也要走下去。
不为权力,不为富贵,为......
正在思考时,眼前刹那浮现那些在陇中粥棚外,捧着热粥、眼中满是期望的百姓;下瞬画面便骤然抽离,倏地切换成另一番光景——疆西沙土上的尸横遍野,断壁残垣下的衣冢成群。
血浸黄沙骨作旌,孤旗卷风咽孤城。从来天意高难问,唯余残阳照甲明。
西域黄沙吞尽至亲,故国朝堂却认忠魂判反。
往事如跗骨之蛆,牢牢钉在心上。哪怕只是回忆,心口都像被钝刀反复割剜,悲愤瞬时冲涌四肢,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颤。
赵家上下七十二口人,含冤受屈......他势必要沉冤昭雪。
回忆痛苦便难以自拔,直至窗外泛起鱼肚白,赵玉琸才从思绪中慢慢抽离。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到床边躺下。
小憩片刻,赵玉琸就起身带着随从前往城外粥棚。百姓们早已排起长队,看到他来,纷纷露出笑容。“周儒商来了!”
他一边为百姓盛粥,一边与他们交谈,询问他们的需求。当得知不少农户担心种子不够时,他当场承诺,定会尽快将种子送到他们手中。
接下来小半个月,赵玉琸与刘执徐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赈灾工作。粮食顺利发放到百姓手中,失去土地的农户全部登记完毕,魏昌茂与刘执徐的奏折递往皇城后,很快便收到了批复——朝廷同意免除陇中今年的赋税,并拨款三十万两白银,用于购买种子和农具。
许是天也不忍,陇中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大雨。那天清晨,天空乌云密布,紧接着,豆大的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