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权谈物质或精神。与生存相比,这悲伤反而成了文人的矫情与虚枉。
可悲!谁可悲?
根据学校一向的尿性,下午的体育课大概会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了。艺婷为去见四眼,已早逃了课。体育老师按惯例,从器材室拿了些球出来之后就消失了,让我们自由活动。大操场旁的篮球场早已被男生们占据,大部分女生回了教室,我和尤友玲拿了个篮球,去小池塘旁的篮球场练投篮。
小池塘旁的篮球场四周没有护栏围挡,我投篮后没及时跑去拣球,球顺着场边土坡滚到了池塘里。到塘边一看,塘里飘着两个球,我们的球离塘边近些,另一个球是一群男生的。看他们说话稚嫩、慌乱的样子,大概是高一的学生。他们拿着长长的竹竿望球兴叹,球已超出竹竿所及范围,飘到了塘心。我观察了一下池塘驳岸和四周情况:池塘水面离驳岸顶约一米二至一米三的样子。塘边水位浅,隐约能看见池底,离驳岸近处有一掌大小、高于水面的小石块,石块旁的塘壁有个洞,大小能把手伸进去。我让尤友玲找男生们借来竹竿,把球往边上赶,自己则顺着驳岸边慢慢下塘,一脚悬空、一脚踩在高出水面的石块上,一手伸进塘壁的洞里,抠住洞内侧凸出的石头固定住身体,一手去够尤友玲赶过来的球。
捡到球上岸,看他们还一筹莫展地围着商量怎么办,一个男生打算爬上塘边枝杈伸向塘心的一棵柳树。这方案一看就不可行,且不论那伸向塘中的枝杈能不能承载一个男生的重量,有没有安全性的问题,就算在树上用竹竿拨球,竹竿的长度也是不够的。看他们挠头的样子,我忍不住冲他们喊:“你们去多拣些石头,统一投扔到球的那边,靠水波把球荡过来,荡到刚才我捡球的地方!”“石块?”男生们楞了会便明白过来,纷纷去找石块打水。我再次下塘捡球,这次驾轻就熟,动作迅速很多。
这时正碰到金燕和王晶晶从一旁经过,她们惊讶道:“哎呀!你干嘛?别……小心!”
我甩给她们一个笑脸,说:“放心,没事!”
把球递给高一的小男生,他们客气、羞涩地道谢,随后便听到金燕和王晶晶一唱一和地教育:“你们怎么搞的啊?让女生帮你们去捡球?”“是啊,有没有点男人样?……”我心里倒很是开心和满足,满足于我能快速想到解决办法,并打破人为划定的男女壁垒,果断决定帮他们;满足于我能想做就做,主动跳下塘,不当娇气的“小家子气女生”,什么都怕、什么都不做,让人供着;满足于在关键时刻我是一个能帮人一把的有用之人。这是件小事,但由此产生自我认定,足以。
开心没一会,拿着球回到篮球场,却发现场地被人占了。我和尤友玲跟他们一起投篮,却被他们要求离开,说我们影响他们打球。这很可能是我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堂体育课,我不想把时间耽误在校内到处游走、找场地上,于是好好跟他们解释道:“我们之前就在这打,刚球掉到池塘里去捡球了,对面半场的男生就是刚刚跟我们一起捡球的,他们能作证。且不论先来后到,一起打个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领头的男生翻着白眼骂骂咧咧地说他不跟女生一起打球,仗着他们人多就上来撵人。刚帮着捡球的男生们畏畏缩缩地聚在对面半场,什么也不说,远远望着我们这边。尤友玲一面拉着我走,一面说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去我们班男生的场子玩。
从进入这个学校开始,老师们对体育课不重视,我们自己也不珍惜,在体育课坚持运动的女生一直寥寥。上课没有足够的篮球场,想活动胳膊腿只能看谁先抢占到场地,女生永远只能混在男生的半场里随便拍拍球。三年了!作为毕业班的女生,我们在自己最后的体育课上竟被学弟驱赶。不愿高中生涯的体育课结束得如此窝囊,我心中顿时火起,拽住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