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后,杨骏的目光便掠过老妪肩头,落在远处几个正悄悄往后缩的身影上。
那些人穿着虽不算华贵,却比真正的灾民干净许多,袖口磨出的毛边下露出的布料,显然不是寻常百姓能穿得起的。
他握着木勺的手紧了紧,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0t;粥桶见底前,谁也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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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西边突然一阵骚动。
两个兵卒架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过来,那汉子怀里揣着块馊的麦饼,被搜出来时还死死攥着不肯放。
&0t;大人,这厮领了粥还藏私,刚才还想把饼塞给城墙根下的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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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扑通跪倒在泥地里,额头磕得直响:“大人饶命!
那是给我婆娘留的,她怀着娃实在熬不住了啊!”
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里,混着泥垢的汗珠正往下淌。
刘元博下意识想开口求情,却见杨骏弯腰从汉子怀里拾起那块麦饼。
饼皮硬得能硌出牙,霉斑在边缘蔓延开,散着酸腐的气息。
他忽然将饼掰成两半,一半丢回给汉子:&0t;带着你婆娘来领双份,往后有难处直说,耍小聪明只会断了自己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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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愣住了,接过半块饼的手止不住抖。
刘元博这才注意到,那汉子的草鞋早已磨穿,脚趾在泥里冻得通红,脚踝上还有被洪水泡烂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黄水。
他喉结动了动,先前堵在胸口的憋闷竟消散了些。
杨骏的声音缓和了些:&0t;刘县丞,你去清点库房里的草药,让医官给伤着的灾民敷上。
这里有我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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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博怔了怔,看着杨骏搅动粥桶的背影。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忙的应承道:“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须臾之后,粥桶终于见了底。
杨骏让杂役把桶底刮得干干净净,连带着那些沉底的糠皮都分给了最后几个孩子。
一个扎着总角的小童捧着碗底的糠皮,舔得干干净净,还举着空碗对杨骏笑:&0t;叔叔,明天还能喝到吗?&0t;
杨骏蹲下身,替小童擦去嘴角的灰渍。
指尖触到孩子冻得冰凉的脸颊,他喉结动了动,轻声道:“能,只要叔叔在,就有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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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