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棠坐下后，见案几上空无一物，便让流箏去將白釉瓶拿来，隨后捻起几枝新折的腊梅放入瓶中。

金黄瓣与莹白瓶身相衬，甚是赏心悦目。

萧衡见状，含笑问道：“朕瞧著淼淼案头总摆著鲜摆件，可是有什么讲究”

柳月棠眉梢眼角盈满笑意：“因为……这些物件里面藏著妙处，臣妾没有灵感时，瞧瞧便有了。”

她指尖轻轻抚著金黄的腊梅：

“就像这腊梅，开时满室清香，瞧著明艷，闻著舒心，可为练字作画添几分意趣。”

萧衡望著桌案上的腊梅，倒真觉得有些舒心，“淼淼此举甚好，待朕回勤政殿，也命宫人每日在桌案放上几株。”

去年冬日，柳月棠未怀孕时，便会经常折梅来勤政殿插上。

而今年，勤政殿的瓶中，便未曾有源源不断的鲜。

两人执起毛笔，殿內安静下来，唯有奏摺落下与窗外的落雪声交织。

青白衣男子伏案批奏摺，丁香衣女子子垂眸执笔作画。

忽而两人同时抬眼，眸光相撞。

她颊边梨涡轻旋，他唇角微扬。

蕴了一室的温柔繾綣。

许久，殿中响起萧衡的声音：“淼淼，往后每一年你都为朕作一幅画可好”

柳月棠手微微一顿，抬头望去，只见萧衡直勾勾望著自己，眉宇间似拢著温柔的月华。

“好！”柳月棠莞尔，眼波流转间儘是柔婉。

“臣妾每年都为皇上绘一副丹青，直至……臣妾年老体衰，再难以握笔之日。”

“等淼淼年老体衰，朕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皇上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柳月棠嗔怪道：“您定会福寿延年，岁岁常伴臣妾身侧。”

她垂首轻笑，发间紫水晶流苏轻晃，“到那时，臣妾便將皇上眼角的细纹，也画进岁岁年年的长卷里。”

萧衡嘴角缓缓往上扬起。

这人间最幸，便是与喜欢之人共赴白头。

从不曾对未来幻想过的他，此时脑海中竟憧憬了一抹白头的画面。

他招招手：“过来，歇会儿再作画。”

柳月棠脖子也有些酸了，便放下毛笔往萧衡走去。

萧衡拍了拍膝盖，“你躺在朕身上，睡一会儿。”

这也是柳月棠惯有的动作，近日她经常躺在萧衡怀中看他批奏摺，不知不觉间便睡过去了。

而这一次，柳月棠依旧没一会儿便闭上了双眼。

萧衡垂眸看著柳月棠恬静的睡容，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

他抬起拇指轻轻勾起她额间的鬢髮：“朕就知道，你困了。”

话音刚落，柳月棠腾的起身，诧异地抚著小腹。

萧衡被她动作嚇了一大跳，毛笔瞬间从指尖滑落。

“怎么了，怎么了”

见她捂著小腹迟迟不说话，萧衡呼吸都跟著乱了几拍：“肚子痛吗”

“来人！去请太医！”

“不……”柳月棠拉著萧衡的手。

回首看著他，痴痴一笑：“皇上。孩子……方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