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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想到这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晒太阳后,就又悻悻放下了手,一脸愜意的享受起来。
很快,一阵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为首的,是孟、西、白三族家主,以及那日跟隨他跪在议政殿前的百官。
望著视死如归的三人,甘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们会起兵造反呢。”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坦然面对的,三族起兵造反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甘龙显然是低估了几人。
孟氏家主一席单衣,轻轻捻了捻白须,轻笑道:“太师此言就多多少少有点侮辱我等了。”
“我们设计陷害太子不假,扳倒余朝阳也是事实,可终归到底,都只是立场之爭。”
“谁家祖上不是风里雨里过来的,將刀戈对准自己人这事,咱可做不出来。”
“是啊,”白氏家主也搭话道:“余家小子都知道挨打要立正,难不成我们这群老傢伙还能不如一个年轻人”
“倘若让老夫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余朝阳,非得化身厉鬼索命不成!”
一群为了自身利益胆大包天的人物,在即將临终际,却罕见的心平气和起来。
就像是年轻时一样席地而坐,夸夸其谈,畅言著曾许下过的承诺,时不时还伴隨著一阵开怀大笑。
其实无论是余朝阳也好,还是老氏族也好,都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对错黑白。
只是各自的立场不同而已,出现流血事件也在所难免。
在余朝阳眼中:老氏族是一群顽固守旧不思进取,千方百计阻拦改革大计的老顽童,註定会被时代拋弃。
可在老氏族眼中:余朝阳公孙鞅不过两个毛头小子,仗著些许言巧语就把整个秦国搅得天翻地覆。
想用短短几年时间,就剥夺掉他们几代人为之努力的成果。
兔子急了都知道咬人,他们焉有等死之理
只是吧,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余朝阳的突然死亡,就像是一辆失控的马车,瞬间就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对此,他们只能表示:时也命也,从容面对。
杀人者,人恆杀之。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每个人肩头都是一座大山。
改革是必须的,变法是必须的,阵痛…也是必然的。
只是他们运气不好,恰好撞上了这辆即將飞腾的秦国马车罢了。
熬过这段艰难时期,就会雨过天晴。
可惜,他们没这个机会了。
倒在了曙光即將来临前的黑夜中。
翌日一早。
櫟阳东市菜市场。
发须皆白的公孙鞅持剑而立,语气平静的宣读著判刑:
“太师甘龙,陷害太子嬴駟,谋杀前太傅、郎中令,依新规新法,罢官罢爵,夷三族!”
“孟、西、白三氏助紂为虐,知法犯法、知情不报,依新规新法,罢官罢爵,夷三族!”
“从犯:陈、王、张、公孙、司马氏…,知情不报同流合污,罢官罢爵,弃市斩首!”
“即刻,行刑!”
隨著刽子手手起刀落,余朝阳复杂的闭上眼眸。
一切,都结束了!
可就在余朝阳认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之际,耳畔突然响起一道阴惻惻的呼喊。
“余大爷,要不咱早点投胎转世”
“您这无根无萍的飘荡在人间,坏了规矩…咱兄弟俩很难办啊。”
这话起初听著没啥问题,可待余朝阳细细琢磨后,瞬间如临大敌,一跳三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