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天然的词谱。他忽然有了兴致,回到案前,提笔写下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写到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时,笔尖猛地一顿,墨点落在纸上,像一滴凝固的血泪。
案头的自鸣钟敲了八下,林夏揉了揉酸胀的手腕,目光落在那幅尚未完成的《寒江独钓图》上。画是上周开始画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此刻再看,忽然明白过来,缺的正是柳宗元《江雪》里那种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的孤绝。
他重新铺好宣纸,研墨时忽然想起今早路过菜市场,见着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顶着风雪在街角站着,通红的山楂果在白雪映衬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艳。那一刻的画面,倒与辛弃疾《青玉案・元夕》里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有几分神似。
墨香与梅香在空气中交织,林夏的笔尖在纸上游走,写下一首首宋词元曲。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字里行间流淌,仿佛千年前的那些悲欢离合,都借着这清辉,在这方小小的书案上,重新活了过来。
夜渐深,铜炉里的炭火也弱了下去。林夏放下笔,望着满桌的宣纸,忽然觉得这些凝固的墨迹里,藏着的不仅是文字,更是时光的印记。就像祖父留下的那册《阳春白雪》,每一页泛黄的纸页,都是岁月留下的吻痕。
他轻轻合上本子,听见窗外传来积雪从枝头坠落的声响,噗簌簌的,像极了书页翻动的声音。那一刻,林夏忽然明白,有些词句,其实不必刻意去懂,就像有些风景,不必刻意去记,它们早已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住进了心底,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如寒梅般,在记忆的枝头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