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也想不到,为压制赵练材、卢象山,竟扶植起都司这样一位郑国当今第一武将来。都司细想,如今都司掌握这许多兵马,又掌控都畿重地,当今还能再信重都司么?”
陈封迟疑半晌,道:“我受圣上隆恩,一心为国,怎敢有异心?圣上怎会疑我?”
程备道:“当今继位已四十年,初时奋发振作,可称一代雄主,然年老之后,却也难免多疑。当今倦政已有十余年,不理政,却又要掌控朝局,那便要臣子当政主事,却又不能权柄过大,其间分寸,极难把握。昔年徐少保与方东阳便是一例。其时方东阳与徐少保相勾连,方东阳主朝政,徐少保主军政,政出一门,权倾朝野。这二人若是分庭抗礼也还罢了,可谁想他两个竟联起手来,如此一来,当今自然食不知味,寝不安席了。是以才有后来一人遭遣,一人被杀之事,政令重回当今之手。经此一事,若又出了一位将军,手握十数万大军,都畿要地尽在其掌控之中,虽年轻,却得将士拥戴,有这样一位将军,都司试想,当今能安心否?”
陈封默然,面色也沉了下来。王焕忽道:“都司,当今纵有些疑心又能如何?都司立下这般大功劳,又无过错,他又能如何?我大郑还要南抗楚,北拒燕,正是用都司之时,当今纵有疑心,终不成再不用都司了。若如此,我大郑还有何人可用?众人都称徐少保功高,又说卢象山、石方白乃沙场宿将,然抗燕十余年,又有哪个胜过?这些年来,胜过燕国之人,唯都司耳。若舍了都司不用,只怕我大郑再无力北进。”
陈肃道:“及仁,你说的确是实言,然当政之人却未必作此想。攘外与安内,哪个为先?那必是安内了。内里若乱了,再无法扬威域外的。”
王凤道:“这些人哪个肯顾念国家,所想之事,不过自家富贵权力而已。为国为民,不过一句虚言,何必当真。”
王焕恨恨道:“若如此,不若都司反了这郑国,便如无患先生所说,都司手握十五万大军,这些兵马有内有外,里应外合之下,大事必成,何苦在这受这闲气。”
陈封厉声道:“及仁勿得胡言,此事万万不可再说。”
王凤也道:“及仁慎言,此是身家性命要事,害死我自家不妨,莫不是要害死都司么?此事万不可再提及,全凭都司做主就是。”
陈封道:“诸位兄弟的心意我岂能不知?但我受郑国厚恩,若有二心,岂不被世人耻笑?陈封断不敢有此意,兄弟们切勿再提。无患,依你之意,我当如何?”
程备道:“当今之世,武将坐大,拥兵自立者如过江之鲫,似都司这般忠君爱国,实是难能可贵。然都司却还要自保,以强自身,方可使郑国强盛,以图天下。”
陈肃道:“无患之言极是,兄长要自保,便要自强,教卢象山不敢妄动,亦要当今不敢不用。郑国有兄长,方可图天下,郑国若无兄长,只怕自保也是难事了。”
秦玉道:“兄长如今虽手握重兵,官阶却低了些,兄长只有当真坐上这郑国第一武将之位,才可一言九鼎,吞吐天下,护我大郑江山。是以为今之计,便是取卢象山而代之。然兄长毕竟是武将,难以左右朝局,以我观之,要掌控朝局,除兄长掌有兵权外,还要以文臣为应才好。便似那徐少保与方东阳一般。如今政事堂这几人,袁宜直先时有锐气,然经景佑宫变后,却有些因循守旧了,想来他也不敢再行方东阳之事。宋信言刚愎自用,不可谋事,兄长当敬而远之。崔默之勤勉谨慎,实心用事,位虽不过尚书左丞,然朝政多出自其手,日后必为宰辅。玉以为,兄长当倾心结交,以为弼佐,日后定能助兄长成就大事。”
陈封听了仍不言语,只顾沉吟。程备笑道:“还有一人,也可对都司大有助益。”说罢向后堂方向睨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