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民安五岁生辰那天,怡红院的灶房飘了整整一日的甜香。
吴婶蒸的糕点摆了满满一屉,上面用赤豆挤了个歪歪扭扭的“安”字,是暖夏照着时民安的笔迹描的。
阿福蹲在模型区,手里攥着把迷你刻刀,正给新做的“盛京书院”模型刻匾额。
松木碎屑簌簌落在他的褂子上,他却浑然不觉,眼睛只盯着那三个字——知学堂。
“他爹,你说民安会喜欢这个不?”
暖夏端着盘刚切好的酸梅汤走过来,浅绿旗袍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槐花香。
阿福头也没抬:
“肯定喜欢!”
“你看这书院的窗棂,我都按他说的样式雕的,还有这知学堂,比张那小子的私塾牌匾气派多了。”
话刚落,就见陆襄牵着个小身影从回廊拐过来。
时民安穿着件月白小袄,手里捧着本线装的《蓝星诗词集》。
他的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念姑姑注的是渭城曲……”
暖夏刚要喊他吃糕,就见孩子脚下一绊,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
他也顾不上疼,先慌忙把书捡起来,吹了吹封面上的灰。
那宝贝模样,比阿福护着模型还紧张。
“哎哟我的小祖宗!”
阿福连忙放下刻刀跑过去,想揉揉他的膝盖,却被时民安躲开。
“爹,你看这句,”
孩子指着书页上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小脸上满是严肃。
“念姑姑说,这是说每个人都有本事,那我天天看书,算不算有本事?”
阿福愣了愣,挠着头笑道:
“算!咋不算?咱民安是最有本事的小郎君!”
然而他的心里却悄悄发苦。
这孩子,三岁认字后就抱着书不放,吃饭看、走路看,连睡觉都要把书压在枕头底下。
比当年乔章林温书科考还拼命。
暖夏把酸梅汤递过去,轻声哄:
“先吃糕,吃完娘教你叠纸船,像泉州港的那种三桅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