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管事攥着衣角壮胆上前,“梁王这话实在说得太满了,怡红院毕竟只是……”
“毕竟只是民间的戏班子?”
李睿喉间滚过一声冷笑,手腕猛地一扬,酒壶“哐当”砸在青砖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溅得满地都是。
“你当许澜沧真瞧得上时念那点小聪明?”
他看中的,是怡红院能让盛京的官爷们心甘情愿掏钱买账,是能让陛下放下帝王架子,特意去戏台前听戏……
话到此处,他忽然顿住,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今日御花园的场景。
时念应对玉贵妃刁难时,许澜沧就坐在左首第三席。
那时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可目光却像钉在了戏台上,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那抹素色身影。
当时只当是巧合,如今再细想,那哪里是巧合?
分明是许澜沧借着戏台,向满朝文武宣告他的立场!
而时念……
她不该被梁王卷进朝廷的党派斗争之中!
“去,把库房里那匹云纹锦取出来。”
李睿忽然开口,语气沉了几分。
管事一愣,下意识追问:“给、给谁送?”
“还能给谁。”
李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骤然褪去戾气,添了几分疲惫。
“送去怡红院,就说……本侯瞧着她们登台的戏服旧了,该换身新的。”
管事彻底懵了,脸上满是不解:“可梁王方才还说,要您……”
“他说他的,我做我的。”
李睿打断他的话,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宫墙方向的夜色。
墨色的夜空压着朱红宫檐,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梁王既然要我给一个态度,那我就给他个识趣的样子。”
他顿了顿,指尖在冰凉的窗棂上轻轻划过,动作细腻得像是在描摹。
“但有些事,本侯不可能退!”
苏家一脉如今只剩下时念一根独苗,他必须得护着。
夜风吹进半开的窗棂,烛火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素色墙面上,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