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钢的话像是有魔力,李云龙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抱著胳膊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机舱內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单调地持续著,载著一舱沉甸甸的忧虑和悲伤,飞向那个令人揪心的目的地。
一路无话。飞机降落在星城附近的军用机场,眾人片刻不停,迅速换乘四架早已等候的超级鹰行政版直升机,直接降落在湘雅医院特护病房楼的顶部平台。
“肖老师!这边!”郭林和王月早已在呼啸的旋翼风中等候多时。
“老婆子,老旅长情况怎么样『月华』打了吗”肖征几乎是跳下直升机,衝到妻子王月面前,声音急切。
王月穿著一身白大褂,神情疲惫而凝重,她看著丈夫,又看了看后面陆续下机、满脸焦灼的老將军们,沉重地摇了摇头:“老头子……营养针第一时间就注射了。
但是……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老首长他……身体机能已经彻底衰竭,油尽灯枯了。”
她声音带著哽咽,“『月华』……只能儘量减轻他的痛苦,让他……走得舒服些。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恐怕……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心头。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熄灭。
几乎同时,与王月同机抵达的几位保健局顶尖专家,只匆匆与眾人点头致意,便神色严峻地快步走进了特护病房,进行紧急会诊。
走廊瞬间被肃穆和悲伤笼罩。二十几位曾经在战场上叱吒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將军们,此刻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被护士和警卫礼貌但坚决地拦在了病房门外。
他们默默地、规规矩矩地靠墙站著,像一群等待老师发落的小学生,连最闹腾的李云龙和程瞎子,也垂著头,紧抿著嘴唇,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哀戚与无助,身体绷得笔直,生怕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惊扰了里面。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仪器的隱约滴答声从门缝里透出。
突然,一阵急促而独特的卫星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是肖征的加密专线。
他猛地一震,快步走到旁边的安全楼梯口,深吸一口气才接通:“首长!……是,我们刚到……营养针已经注射了……但是……老旅长的情况……很不好。
保健局的同志正在里面会诊……我爱人王月同志说,老首长是身体机能彻底衰竭,油尽灯枯了……让我们……做好最坏的准备……”
肖征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眼圈瞬间通红,“是!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是!您……您也千万保重身体!”
当他掛断电话,重新走回走廊时,所有人都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无法掩饰的悲慟。
肖征和肖镇叔侄二人,当年若非老旅长慧眼识珠、破格提拔、一路护持,绝不可能有今日之地位。这份恩情,重如泰山。
接下来的几天,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二十几位老將军默默排好了班,日夜轮守在病房外狭窄的走廊里,仿佛要用自己的存在为老首长增添一丝力量。
肖镇始终寸步不离地陪在么爸肖征身边。
看著么爸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几分的面容,肖镇心中揪痛——么爸今年,也已经六十八岁了啊。
四月六日清晨,一个奇蹟般的消息传来:老旅长精神突然好了许多,甚至主动要求见人!
肖征和肖镇叔侄被优先唤入病房。短短十分钟的谈话,对两人而言却重逾千斤。
最后,老旅长用尽力气,紧紧握住他最欣赏、寄予厚望的年轻后辈肖镇的手,眼神依旧锐利如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