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锅底,几口半人高的铁桶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稀薄的野菜糙米粥,散发出混杂着草木清香与微酸水汽的味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汗味、劣质油烟气以及食物蒸腾的混合气息,杂役僧们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僧衣,捧着粗陶大碗,排成长长的队伍,步履拖沓,脸上带着刚结束晨课或即将上工的疲惫。
他们互相推搡着,低声交谈,目光时不时瞟向灶台边排队中的那个引人注目的身影,他身披崭新的鹅黄色僧头短褂,在一众灰衣杂役中显得格外突出。
负责放饭的管事中年僧人,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那抹崭新的黄布僧衣时,动作猛地一滞,他脸上那点不耐烦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略带谄媚和惊讶的笑容,腰杆也不自觉地弯了几分。
由不得他不恭敬,就是因为前面的老杂役得罪了这位新晋法海僧头,才由他轮上这好工作,活轻松,还有油水与人情,懂的都懂。
“哎呀!是法海僧头!您…您怎么亲自到这儿来了?”中年僧人连忙放下木勺,小跑着迎上前,语气恭敬得近乎夸张。
“您来吃早膳?您这样的僧头,自有更好的去处用早饭呐。”
王重一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嘈杂的人群和那口大锅,心中毫无波澜,他来这里,目标明确,就是来吃七字号灶间的免费饭吃的!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更何况是免费的。
他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中年僧人耳中:“嗯,初任僧头,各处都需熟悉熟悉,你做你的事,不用管我。”
“呃,这……好,好咧。”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不到,来吃早饭的杂役僧们都散的差不多了,这时王重一才图穷匕现的开口道:“今日胃口甚好,不知此处可还有剩余的粥食?”
“有!有!必须有!”中年僧人反应极快,脸上的献媚之色更浓,他一边手脚麻利地引着王重一绕过拥挤的队伍,来到灶台后方相对清净的角落,一边指着旁边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道:“法海僧头您看,这不,还剩下小半桶呢,您若不嫌弃……”
王重一探头一看,木桶里果然还有近三分之一浓稠的野菜米粥,比他平日吃的份量多了好几倍,他心中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既是有剩,那我便在此对付几口,也省得浪费……不麻烦吧?”
“哎哟喂,僧头您这话说的,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中年僧人连忙取来一只干净的大海碗,又特意挑了个看着厚实的窝头,殷勤地递过来。
“您先坐,坐着吃,我来给您盛。”
王重一也不推辞,接过碗,任由那中年僧人颤颤巍巍地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堆得几乎冒尖,他找了个角落的矮凳坐下,端起碗,在中年僧人讨好的目光中,开始大口吞咽。
&n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