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曾言,草原之上,亦是中华疆土,其上之民,亦是中华百姓。然兵戈之下,民无完家,朕实不忍。”
看到邓愈欲言又止,朱标微微一笑:“国公想说什么,朕略知一二。可武力终归不是治国安民之道,以德服人,以礼教化,方能四海臣服,国泰民安。”
“陛下圣明!”三人齐声道。
“所以,在北边一面要继续保持军事压力,另一方面也要寻求长久安定之计。故而,朕欲行怀柔之策,册封元顺帝之孙、崇礼侯买的里八剌为忠义王,加蒙古大汗尊号,令其统辖归附蒙古诸部,招抚流散,以全中华。”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空气骤然一凝,对面的三人,无不意外。朱元璋在世之时,只是想让买的里八剌心怀感激,返回草原后,能够推动双方化干戈为玉帛,没曾想朱标有更惊人的想法。
胡惟庸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诧,随即被深深的思量所取代。他迅速权衡利弊:此举若成,确可分化蒙古,减轻北边防压力,但如此一来,兵事或渐息,武人地位恐受影响,难免对皇帝有不满情绪,届时文官势力必得重用,这样他的权势更重,那些不得志的武将也免不了求助自己……
想到这里,他立刻做出反应,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钦佩与赞同,躬身道:“陛下英明!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上策!册封买的里八剌,既可示天朝恩德,怀柔远人,又可令蒙古诸部自相攻伐,我朝坐收渔翁之利,省却无数兵马钱粮。臣以为,此策大善!”
御史大夫陈宁紧接着说:“胡左相言之有理,蒙古诸部,自相攻伐,取祸之道,早晚必亡。老子云,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今陛下舍不祥之器,怀柔天下,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此二人之言,让一旁的邓愈听得很不爽。要不是他们这些武人拼杀十几年,哪儿来的这片天下,哪儿会有让他们这些文人高谈阔论的地方。一句不祥之器,抹杀了多少功劳,无数将士的血就白流了吗?!
邓愈真想破口大骂,却又不得不忍住,因为在胡陈二人进来之前,朱标已将事情告知了他,并要求他此后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发表意见。
“两位爱卿,言过其实了吧。”朱标摆摆手,“现在要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多少有些不实事求是。我们与旧元残余的仗,还有不少要打,不战是不可能的。而且,想要长久安定,首先必须立足于战,以战立威,如此朝廷才能掌握主动。”
胡惟庸赔笑:“陛下天心远虑,臣万不能及。”他心里又犯了嘀咕,看来短期内,皇帝并没有重文轻武的打算,也许是为了安抚人心的场面话。
“如今,东北、西北以及西南,旧元残余盘踞,多次遣人致书,不从王化,唯有一战,朕亦无奈。东南沿海,倭寇屡屡犯我大明百姓,日本国王视若无睹,真实不可忍。待魏国公、宋国公等人从北边回来,大都督府要好好议一议,拿出切实个可行的章程来。”
“臣遵旨!”邓愈躬身施礼。
朱标一拍桌子,假笑道:“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既然众卿都认为册封买的里八剌是个不错的选择,那就由胡卿主导,各部司衙门配合,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吧。”
“臣遵旨。”三人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