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缓缓开口:“宋家小子,你说呢?你觉得……那是梦吗?”
老人家的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裂的土地里挤出来的一样,听在茅世寇的耳朵里,沉闷,发涩,像砂砾一样磨着他的心。
茅世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多想这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梦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可梦里的那些情感,那些痛苦,那些绝望,又那么真实,那么刻骨铭心,让他无法相信那仅仅是一场梦。
费神婆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微微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有些事,是真是假,重要吗?前世的债,今生来还,躲不掉,也逃不掉的。”
“可是……前世……”茅世寇还想说什么,却被费神婆打断了。
“行了,别说了。”费神婆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天不早了,回去吧。”
“我……”茅世寇还想问些什么,可见费神婆已经起身,走向门口,似乎要关门送客了。
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走到门边,捡起地上的医药箱,背在身后。
他回头看了费神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老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小屋。
茅世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心里乱糟糟的。走了好远,他才突然想起,今天忘了给费神婆留诊金了。
“唉,下次吧,下次来的时候,多给点。”他这样想着,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他没有想到,自己再也没有“下次”了。
几天后,村里传来消息,费神婆走了,就躺在她那张躺椅上,走得很安详。
村里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费神婆是活神仙,这辈子积德行善,是寿终正寝,上天享福去了。也有人说,费神婆是泄露了太多天机,遭了天谴,被收走了。
可不管怎么说,费神婆这一走,村里人都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尤大福一路心事重重,脚步虚浮地来到宋家。还没跨进门槛,就隐约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像是谁家死了人似的。
他心头一紧,某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步子也下意识地慢了下来,像是脚上灌了铅一样沉重。
“吱呀——”
尤大福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屋内景象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愁云惨雾,把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茅大昌像一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椅子上,头深深埋着,一声不吭,和平日里那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大相径庭,连尤大福进门,他都没抬一下眼皮。
“亲……亲家,出啥事了?”尤大福的声音发紧,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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