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毅都尉陈德义来回踱步,却是有些坐立不安。半月之前皇陵坍塌的消息传至长安,豫王李承秉自请差事,皇帝下令让陈德义随行,一则陈德义的父亲正是龙武卫大将军陈轩礼,向来忠心耿耿,二则路上也可护卫豫王。
陈德义与太子豫王私下交情颇好,刚出长安,豫王便说要单独出去走走。陈德义只当他是久未离开长安,起了玩心,也未阻拦,哪知豫王一去便七八日没有回来,陈德义带着人已到了皇陵所属蒲城,又等两日,若非每隔一日就有豫王传信回来,他几乎要愁断肠了。
陈德义人如其名,为人宽仁好义,念着以往交情,并未将豫王出行之事上报长安,只自己一个犯愁,他挠了下头,这时远远瞧见一路飞尘,如游龙一般从平野那头出现,朝蒲城而来。只看速度便知不凡,陈德义立刻站直身体,不一会儿就看见李承秉带着数十侍卫快马奔至。
“殿下,”陈德义急忙迎上去,“你去了哪儿?”
李承秉翻身下马,让陈德义怔了怔。往常在长安见着豫王都是尊贵威仪的模样,眼下他却下巴冒着青色胡渣,脸色晒黑一层,风尘仆仆,身后侍卫也都做寻常打扮,瞧着是特意装扮过。
陈德义面露疑惑。
李承秉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有意无意朝一旁修整的队伍看去,其中有个不起眼的侍卫点了点头。他笑着对陈德义道:“往河东道去了一趟。”
“河东道?”陈德义大吃一惊,那是康福海大都督的地盘。
“康大都督在范阳筑雄武城,蓄养战马,兵器粮草无数,麾下将领盘剥百姓,搜刮钱财向各地购买战马猎鹰,拥兵不下十五万数。”
陈德义并非愚笨之人,每听豫王说一句,面色便白一分,冷汗直冒,说不出话来。
李承秉拍了拍他的肩道:“进城再说。”
一行人趁夜黑之前进入蒲城,蒲城县令闻讯已带着大小官员到南门相迎。李承秉与陈德义到驿站安置。驿站得了消息,早早就摆上酒宴,蒲城县令做东道为两人接风洗尘。
李承秉在屋中叫人打水。没一会儿,门从外被推开,进来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容貌秀美,头上插着宝石海榴花的簪子,身上穿淡紫色绫裙,肩搭绿色帔子。她埋头进门,并不东张西望,放下铜盆就要出去,这时才抬起头,看见窗边站着的的李承秉,登时吓了一跳,脸上飞红,手足无措地去了。
李承秉并未在意,擦了手脸,换身衣裳去赴宴。本朝自开祖皇帝始,皇陵皆建于五龙山中,属蒲城辖内。自从发生山石坍塌之事,县令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好容易盼了长安来人,又是极受皇帝宠爱的豫王,席间自是殷勤备至,奉承话不断。吃酒到一半,众人渐渐少了约束,李承秉有意问些民间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不知怎地就聊到了县令之女。
县令姓姚,家中有两个未嫁的女孩,其中年长的排行第三,人称姚三娘,生的清秀可人,素来礼佛行善,在当地颇有贤名,都说是个菩萨心肠的娘子。
与蒲城众人闲聊一通,席间陈德义心事重重没说什么,李承秉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