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夫人脸上的笑一僵,很快掩了去,让仆从将皇帝送来的赏赐收起来,连箱子放的是什么都没看。每年她所得皇帝赏赐脂粉钱都有千贯之数,四方奇货见多了,寻常金银绸缎还未如何看重。刚才她误以为这是豫王所送之礼,有心显弄,如今知道是误会,心里却又添了气。
燕国夫人目光一转,笑道:“七郎瞧瞧我这个园子如何?”说着她手一指,却是有意点向肖稚鱼和沈霓的方向。
李承秉神色淡淡的,未多做理会,嘴上敷衍一句,“燕国夫人的府邸,长安城谁人能比。”
如今杨家正在风头上,别人说这话大多是奉承,但李承秉语气冷淡,透着讥讽。
燕国夫人道:“今日是好日子,知道七郎你要来,你看我把肖家娘子都请来了。”说着,她招手让肖稚鱼靠过来些,笑道,“还是陛下有眼光,这样才貌双全的小娘子,我瞧着都喜欢。”
肖稚鱼知道燕国夫人的性子,最最欢争奇斗艳,压人一头,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曾经还让仆从鞭打过公主,那是不受皇帝宠爱的女儿,事后公主到御前哭诉,皇帝也只打杀了动手的仆从,并没有对燕国夫人有其他责罚。因此事杨氏声名鹊起,在长安城中横行无忌。刚才李承秉让她损了脸面,她现在摆出长辈姿态,就是要把脸面撑足。
肖稚鱼心知自己是遭了池鱼之殃,在燕国夫人目光注视下也只能过来,对着李承秉行礼,轻声唤一声“殿下”。
李承秉视线掠过她,并无任何表示,又四下一顾,对燕国夫人道:“来的时候行马急了,这里太闹,就去后面找个安静地方喝两盅酒。”
燕国夫人见他与肖稚鱼两个连眼神都没碰过一下,若所有思,将贴身侍婢叫来领路,让李承秉到后面花厅去。今天来的皇亲宗室不少,也有不愿在院子里凑热闹的,大多都安排去厅堂中。李承秉转身就走,大步走了两三步,忽又回头,对着齐王李承铭道:“走罢,刚才你不是要找地方去?”
“七哥好眼力,”李承铭起身,对王妃宋氏低声吩咐一句,也往园子外面走去。
眼看李氏兄弟两个走了,席间一时有些安静,也有几人偷眼望向肖稚鱼。刚才李承秉的态度冷淡,虽说明眼人知道是针对燕国夫人,但对未来王妃他连多余一眼都不给,可见这桩赐婚并不合豫王心意。
燕国夫人媚眼含笑,待肖稚鱼却比刚才还要热情几分,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殷勤劝酒。等肖稚鱼回到席上,沈霓亲手将一杯热茶端到她面前,柔声劝慰道:“别放心上,豫王脾气一向都大,长安城里也只有他敢在这儿摆脸色。”
肖稚鱼笑着接了茶,轻轻呷了一口。
一旁几个小娘子听了,暗地里目光交流,心想听口气分明是沈霓更懂豫王,可见前几年说她与豫王亲近并非只是流言。肖稚鱼是生得好看,但比沈霓还是差了时机与身份,不得豫王的喜欢。
肖稚鱼喝了半杯热茶,对刚才丢了面子的事没放心上。李承秉对她更凶戾的时候都见过了,现在不过冷脸相对,她还不至于为此弄没了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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