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晟最终还是没能劝动钱惟昱,对于专利税制度的坚持丝毫没有松动。又恭聆圣训了一会儿,便垂头丧气自去办事,招抚赈济不提。不过五七日,汴京城内好歹剩余人口都大致统计了出来——城外各门列着舍粥的棚区,每日上千大桶玉米粥土豆粥掺杂着稻米施舍,凡是领粥的第一次都要登记籍贯所在,这才收拾得利索。
在这期间,也陆陆续续有原本趁着兵荒马乱联络亲信伺机留下的北宋旧臣,凡是不想给赵炅继续卖命的,如今也都出来通过孙晟的渠道投奔新朝。钱惟昱耐着性子每日寻到便接见一番。小官执事总有过百之数,却是不能原职留用,要么降一级,要么日后重新参加大明的科举,凡是降级任用的,则是在原本负责领域内给空降过来的大明科班出身官僚打下手,这些降官也是不敢有怨言的。
原本在宋廷做到侍郎、都御使、翰林以上级别的臣,因为投奔而来的人数较少,钱惟昱倒是可以特事特办,基本上给他们行政级别待遇不变的情况下安置,只是因为和大明本身的六部九卿翰林位置重合,故而只能是先副职或者闲职安排。徐徐算来,也就是陶谷、薛居正这些执掌礼部和翰林的、原本就极力反对赵炅迁都西幸的官伺机窥便留了下来。另外便是那些在五代时至少已经侍奉了三个朝代、对于改朝换代无所谓,只要谁占着汴京就给谁卖命的老臣,如刘熙古之类;又或者是那些虽然在赵炅一朝已经位在中枢,然而恶了赵普或是卢多逊的老臣,如沈伦。这些人大多都已经五六旬年纪了,也做不了几年,钱惟昱一一特办安顿。
尤其是在赵匡胤一朝时,就被任命修《五代史》的薛居正,在投降之后得到了钱惟昱特别的接见,其中也难免颇有尴尬之处。只见接见薛居正、陶谷的那日,钱惟昱端坐紫宸殿上,也不让别的大明朝臣陪侍,只有孙晟一个官在场,免得降官觉得丢人。而后钱惟昱才气度雍容地开始问话:“素闻薛卿学问深湛,大宋太祖皇帝时,便受命修《五代史》,不知可有此事?”
“罪臣惶恐!北地教残败,武人当国,罪臣这点微末学问,若是放在南朝,定然是车载斗量的了。也只是忝列北朝,才得以略得伸张而已。至于觍颜修伪史一事,乃是昔年赵匡胤曾与罪臣言及,说是……说是……”
“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