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达木把持朝政近乎一甲子,他面上虽温顺无求,可心里怎麽想,又有谁知道?”
“如今相公让他看到了杀死乌达木的希望,这才意欲借刀杀人,排除异己,收复王权,,O
苏青绮也凑近过来瞧,闻言暗道也是如此,看向赵无眠,“公子如何看?”
赵无眠靠着躺椅,微微出神,不知在想着什麽,片刻后才语气稍显唏唬,道:
“无论阿苏尔如何想,此刻草原内斗,于我们有利无害——只是可惜了乌达木。”
“可惜什麽?”
“为草原苦心经营一甲子,临到了头,却被自己人背刺——”
赵无眠的仇家有许多,如今大都已死,仅剩申屠不罪与乌达木还活着—至于归一老道,自东海之后便不见其影,也不知在何地。
申屠不罪武功差了点,但乌达木于赵无眠而言,的确称得上一句宿敌。
赵无眠与乌达木同为江湖顶尖,本国架海金梁,如今瞧他受如此对待,不免有些心思复杂。
斟酌间,赵无眠又觉有趣,看向洛朝烟与苏青绮,笑道。
“如今,我便要成乌达木了。”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洛朝烟眨眨眼睛,却也当然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此语何意。
赵无眠在此,洛朝烟在此,苏青绮也在此。
执掌西域雄师的实权异姓王,意欲围杀赵无眠的乌达木,以及藏身幕后,谋害本国忠良的无耻大汗。
与晋地之境,何其相像。
如今不外乎,身份倒转,立场变化。
草原大汗,成了洛述之。
申屠不罪与乌达木,则为晋王枪魁。
而赵无眠—反而成了当时最后入局的乌达木。
乌达木当时选择孤身前去王府,以力破之。
赵无眠如今的选择,与当初的乌达木一般无二。
赵无眠念及此处,畅快而笑。
洛朝烟与苏青绮领会他的意思,也是衣袖掩面,轻笑不断。
世上竟有如此缘法。
但他终究不是乌达木。
身负重伤,败走而遁的人绝不会是他。
也没人能遁走——拜火城,便是乌达木,申屠不罪的葬身埋骨地。
8
夜色渐深,天色转凉,拜火城三大城区,皆亮起星火点点。
外城火光稀疏,内城华灯初上,唯有正中圣殿灯火通明,在漆黑夜间,似璀璨明珠。
东侧一处偏殿,坐立在花园之中,幽静平和,仅有些许细碎脚步。
几位胡人小丫鬟提着灯笼,在花园中来回穿行,检查各处宫闱的灯火。
殿内弥漫花香,蝴蝶穿花,于花从中畅行。
此殿名为百花殿,小丫鬟们都这麽叫,通俗易懂,但它的真名,其实是炽凰阁——孟婆居所。
大理石烧砌的殿内,幽香袭人,一缕烛火幽幽自明,落在梳妆台边,露出一双猫儿般的碧绿杏眼。
这双灵动活泼的好看眼睛,此刻却稍显出神,失了几分神采。
孟婆坐在梳妆台前,玉梳梳发,心不在焉。
这段时日,说是拜火祭在即,需要避嫌,以及一些公务处理外,其实还是孟婆自己在犹豫彷徨,不知该如何面对赵无眠。
她自幼孤苦,自从被晏容绯收为徒儿,刻苦习武,累战功成,达武魁之境,成西域孟婆,期间吃了多少苦头,只有自己知道。
为了什麽?最开始只是想活下去,后来是活得好,再然后—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身份,武功,能力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