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孟婆放下酒杯,忽的就不想喝酒了。
看不出来啊赵无眠,还有这文采……平日里跟个江湖浪子只会打打杀杀,不曾想,文采原来都用在了中原女帝身上。
暗自咬牙切齿一阵儿后,孟婆又捏着酒杯,侧眼望向窗外,往日灵动活泼的碧绿眼眸,此刻却带着些许寂寞。
她把酒,对青天,却不知自己的明月在何处。
……
孟婆喝罢一壶听澜酒,便当自己也过了年,付了酒钱,转身走出酒铺。
飒飒飒————
黑影在街头巷尾窜动,不知何时,街上已齐刷刷站了十几人,垂首侍立。
为首者轻声道:“大人,教主寻您一叙,商议明都一事。”
孟婆又微不可查叹了口气,丁景澄死在明都,他们带去的人,也大多身死,只有孟婆与她那几个小丫鬟苟活。
申屠不罪当然要好生问清楚,说不得,心底对她已有怀疑。
她摩挲着怀中那传国玉玺,质地坚硬,却并不冰凉,反而隐有温热。
若不是赵无眠为她留下此物,孟婆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她翻手取出玉玺,径直抛给那头领,淡淡道:
“这就是解释。”
统领大惊失色,紧随其后便是一阵狂喜,连忙抬手去接。
玉玺在月下擦过,反射几缕凄白月光,落在孟婆身上。
她抛去了传国玉玺,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她都会抛去。
黑影拿到此物,一哄而散。
街上恢复了死寂与静谧。
雪又在下。
雪无声落在孟婆肩头,又无声融化。
她站在大红灯笼之下,伫立顷刻,后转身离去,脚印在身后雪中延伸拉长,不久又被新雪覆盖。
她不禁想到赵无眠如今应当早已回京,正与他那大离女帝榻上云雨快活,当一榻并肩王吧。
哼。
沙沙沙————
时间渐渐到了后半夜,京师夜空的绚烂烟火也已是断断续续,屋外的风雪声却愈发大了些。
顶楼厢房吵吵闹闹声也渐渐安静下来。
楼下诸位宾客酒足饭饱,自然不可能留在曾冷月过夜,陆陆续续,上船离去,是为归乡。
赵无眠虽然在庙堂江湖都已至顶点,但并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排场,站在楼下,目送这些不远千里赶来京师的各方客人。
待他们皆已离去,赵无眠才揉了揉额头,酒喝太多,哪怕是他也稍显微醺。
站在外面吹了会儿凉风醒酒,他这才转身回了大厅。
清焰却躲在承重柱后悬挂的绫罗绸缎下,探头看他。
赵无眠招手,想同自己的小焰说说话。
她却一溜烟,转身逃开。
赵无眠无奈一笑,踏上木梯,来至顶楼厢房,屋内窗户大开,通风透气,但酒味儿依旧难掩。
几位如似玉的姑娘,却大多俏脸坨红,不胜酒力却偏偏有颗好胜之心,较起劲儿来,可是不知喝了多少坛酒。
洛朝烟被萧远暮挑衅,不知给赵无眠渡了多少酒,朱唇都红肿了些,可见一斑。
她武功不高,平日更是滴酒不沾的乖孩子,早就已经醉晕过去,同太后依偎着酣睡,甚至都忘了这里乃是太玄宫,反贼分舵。
太后娘娘本就疲惫,如今熬到现在,又喝了这么多酒,已是褪去鞋袜,靠着厢房小榻,合衣歇息,呼吸均匀。
太后虽然平日很野,但此刻喝醉了酒,睡姿却依旧优雅贵气,睡颜平和……如此却更显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