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跳蚤”市场的喧嚷在身后渐远,郑仪和周晓芸沿著县一中后墙那条被梧桐树荫遮蔽的老街走著。
老街转角,一棵枝干遒劲的老槐树下。
两个穿著蓝白校服的高中生面对面站著,爭得面红耳赤。
“……我就不明白了!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捲成麻图什么考个好大学又怎么样出来还不是给资本打工!『小镇做题家』的梗你没听过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学生,拼死拼活刷题,到头来可能还是比不上人家几代人的积累!”
说话的男生个子高些,额发有些凌乱,情绪激动,手里捏著捲成一团的数学练习册挥舞著,眼神里充满了愤懣和不甘。
“那你告诉我,不考怎么办”
他对面的女生声音清脆,寸步不让地反问。她鼻樑上架著细框眼镜,眉头紧锁。
“回去种地还是跟著我爸妈在街边卖煎饼还是像那边市场里的人一样,看天吃饭高考是残酷,是不公平!但它至少给我们这些没钱、没背景的人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个靠拼命努力就可能改变轨跡的机会!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相对公平的起点!你別跟我扯什么理想情怀,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谈什么別的赛道!”
男生气得脸更红了:
“你这叫认命!叫被洗脑!赛道是別人画的,规则是別人定的,我们就非得在別人画的框框里內耗到死吗总得有人去试试別的路……”
“別的路创业你知道多少草根创业最后倾家荡產搞艺术家里拿什么支撑你几年没收入去学手艺能比得上大学生的薪资待遇吗”
女生语速飞快,逻辑清晰。
“现实点吧!没有敲门砖,你连展示『別的路』上才能的机会都没有!这世界,哪有什么绝对公平高考这条道,就是最不坏的那条!”
两人针锋相对,空气里瀰漫著少年人特有的、带著绝望和憧憬交织的激烈情绪。
激烈的辩论让两个少年谁也没留意到不远处停下的身影。
直到那个高个男生因为激动挥舞的手臂,无意中蹭掉了女生鼻樑上的眼镜。
“哎呀!”
女生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蹲下去摸索。
郑仪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