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远去的背影,单薄的脊背忽然微微佝偻,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弯。
案头摊开的地图上,风蚀谷的标记被朱砂点得猩红,如同悬在他心口的利刃!
\"欧阳源一......\" 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羊皮纸上凸起的山脉纹路,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内心的不安。
墙上密密麻麻的调兵标记在晨光中明明灭灭,玄甲营的兵力部署图被反复涂改,墨迹层层叠叠,透出决策者的焦灼。
百姓转移路线上那道用细沙铺就的虚线,此刻正随着帐外穿堂风簌簌颤动,恰似他悬在半空、无处安放的心。
前世读史书,总觉那些掌兵者挥斥方遒、谈笑间决胜千里,金戈铁马的传奇何等潇洒!
可当虎符真正握在掌心,才惊觉每道军令都似千钧重,压得人连呼吸都发颤。
此刻案头堆积如山的军报、地图上星罗棋布的标记,还有窗外此起彼伏的备战喧嚣,都在无声撕扯着他的神经。
吴天翊望着晨光里自己投在沙盘上的影子,忽长忽短,竟像是被命运摆弄的傀儡。
终于懂得诸葛亮 \"鞠躬尽瘁\" 四字背后,藏着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寒夜,又咽下过多少口力不从心的苦涩。
原来真正的战场,从来不是旌旗蔽日的厮杀,而是这方寸之间,与天命和人心的惨烈博弈!
这时候的吴天翊真的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前世作为医生,虽也日夜奔忙,在手术室与急诊间连轴转,为抢救病患熬红双眼,但至少手里握着的柳叶刀能实实在在切开病灶、缝合伤口。
可如今掌中的虎符冰冷刺骨,每一道军令都关乎万千生灵,那些在史书里轻描淡写的 \"战略部署\",化作案头堆积如山的密报与随时可能失守的防线。
他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传令兵,忽然怀念起前世消毒水的气味 —— 至少在那里,生死尚有迹可循,不像此刻,自己连明天的太阳能否照亮这座城都无从知晓!
“报!”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信使冲进来,在吴天翊面前重重单膝跪地,怀里紧护的蜡丸密信还带着余温。
吴天翊扯开丹阳郡的朱漆印泥,粗粝的羊皮纸上,父亲燕王的字迹苍劲中透着疲惫,字里行间尽是 “保重身体”“坚守待援” 的叮嘱。
可当他展开夹在其中的外公赵常的信笺时,指尖骤然发颤 —— 素白宣纸上的墨迹被水晕染,像是落了一场无声的雨。
信中寥寥数语,却字字如刀:“朝堂已乱,十常侍之首张让与太后党羽把持宫禁,车骑将军陈仲达拥兵自重,三方势力犬牙交错。陛下沦为傀儡,调兵虎符形同虚设。为外公虽居大将军之位,亦如困兽......”
信纸边角还留着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褶皱,显然是执笔人斟酌再三的结果。
吴天翊猛地将信拍在案上,震得沙盘上的微型城池纷纷倾倒。
原来自己苦盼的援军,早已湮灭在这场比北蛮铁骑更凶险的权力漩涡中。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的信里藏着隐晦的歉意,而外公的字迹中,尽是力不从心的绝望。
吴天翊死死盯着信纸上晕染的墨迹,仿佛能透过字句看到朝堂上翻涌的暗潮。
他仰头望向漏进天光的天井,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清脆声响却震得太阳穴突突作痛!
喉间泛起无限苦意,他狠狠掐了把掌心,冰凉的虎符硌着掌纹,提醒他已退无可退。
当最后一声铜铃余韵消散在穿堂风中,吴天翊突然挺直脊背,玄色衣摆扫过案头倾倒的墨砚,飞溅的墨点在墙上晕染成狰狞的兽形。
他抓起案上断成两截的狼毫,折断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