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书卷的末页写下故事的结尾，清丽娟秀的字迹宛如初秋曜菊。那第三鞭的血腥场面她记得尤为清楚，扶青魂飞魄散之前一言未发，那种冷漠凄凌的眼神像是看淡了生离死别。他静悄悄地告诉她：我们爱的人永远只能深藏在心底，而她的名字只能在醉酒时睡梦里才能温暖我们的唇齿。可惜的是，你温暖的不是我，是徐赫君。

他纤瘦高雅的身姿极缓地消散在她面前，她挣扎着爬过去，身上的一道道血口和她一同撕裂着。仅剩的意识被疼痛与无力逐渐打败。莫少衣在漫天风雨尘灰中扬起脸，说到：“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去爱那些将我们连根拔起的东西。”

许久，他轻笑着似云烟消散。整个人犹如未出现过的幻梦般。她撑手抓住了周身的空气，脸上布满苦涩的笑冲他亦大吼着：“徐赫君，你也连同我一起带走吧。”

他激动转过头，“不可能。我对你的爱至死方休。”徐赫君绝不可能轻易放她走，更甚要用散魂鞭将她魂飞魄散。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他如何能承受。

扶风亭里的雨花渐渐砸碎在亭外一圈，稀稀拉拉的雨丝轻连成线。烟胧雾雨之间，仿佛见有一人杳杳而来。她身上披着雅白的羔裘，深褐色的青丝绾成云髻，眉心柔柔一点朱砂。

她似幻沙般，蓦然笑着又消散。

“这句话，我也说过。只不过如今觉着这句话实在变了味儿。”那夜醉酒说得话皆当过眼云烟，尽数忘记且罢。“那日扶青问我还喜不喜欢你，我说至死方休。”

“那你”他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谁知，莫少衣出口打断，说出的言语令人陷入久久沉思：“可是爱你这件事不仅让我陷入了危险，也让扶青付出了性命。”

“是他把你的内丹取出来的！”徐赫君心里压着滔天的怒气，却被她柔和的一句话彻底击败。果然，情字好写，寓意难描。

她说，眸光失色又空凉：

“我不管是谁毁了我的内丹，我只知道，那个被我视作亲人的扶青已经死了，灰飞烟灭你懂吗？他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

她此刻的爆发，好像让徐赫君一瞬间明白她的心意。可能她对自己只是一时的依赖，只是心血**，只是把自己当做救命恩人想要报恩。

可是四年前他们信誓旦旦的爱情呢？皆化成烟雨消散如云海了么。

许久，晚来的雾气遮住了视线，模糊之中他见得莫少衣静静敛起那双被他抛在地面上的耳珰，收入怀中。

“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不怪他，我不怪你。只不过自今日起，你我再不复相见。你我的恩情皆已还清，以后世间天大地大，我们就此别离。”一番话说罢，徐赫君欲转身便走。

然而，莫少衣轻而叫住他，问：“那今日的事呢？他的命就如此作罢？”

徐赫君本以为她是要反悔，挽留自己。却不曾想，她会这样说。

于是，他语气相冲，再无好脸色。

“你想怎么办？”他的言语之间，已然没了以往的温柔。

她笑笑，满目苍凉：“罢了，谁让我爱过你。”

徐赫君高大的身躯狠狠一怔，一时竟无言。

而与他的回忆已至此。

扶风亭里，她已哭得似个泪人儿。

在终山之顶，后山藏有一汪湖水。

待徐赫君走了以后，她换了一袭殷红耀眼的长裙把自己埋没至水里。深秋的湖水刺骨冰凉，她手里执着一把匕首，手腕微抬，一刀划过。狠厉无声，半点不犹豫。

原来，她也曾这么望过死亡。

她以为自己很惧怕死亡。原来在世间没了期盼，心中有一股被掏空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