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木桌之上发滞的手指微颤,她目光投向那柄青绢凉伞,掀起书页,继续往下看着。
那日,沈怜君听到林疾的消息,难以自控自己的情绪,他温柔地抱着她,轻声安慰着。听他说:林疾这个人其实不算坏,只是他生于南安,你与他所处地方不同,所经历的光景不同。
她将泪脸深深埋进他胸膛里,直至黑幕降临,北在玉才把哭到昏厥的她亲自送回青园。
他安静坐在戏台的前排,出奇的听了一曲儿别人的游园惊梦,只不过,不到一半他便走了,因为,那场戏着实没有她唱的悦耳。
一别两年,二人相见,已是始安郡三年。
始安郡三年,已是乱世,各街之人各路之人形形色色。
甚至有少数南安人伪装成始安郡的人逃进来苟且过一个稳定的生活。
今年她年满十八,已然到了适婚年龄。
然,她却终日在戏台之上唱着那出戏。
直至,他的再度出现。
淋雨相逢,恍然抬眸,那油纸伞下竟然依旧是你。
长发披散尽数湿润,届时林疾与她擦肩而过,她猛然回眸,双目泪红。
他不记得我了…
沈怜君狠狠跌坐在雨里,任由大雨冲刷。
后来,她在雨中昏倒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青园。
她问:我如何回来的?
丫头说:是一个陌生公子将您送回来的,只是那个公子已经走远了。
她赤着脚冲出房屋,连绵大雨将她困在了房里。
丫头递给她一封信,并未说明是谁留下的,因为她也不知,看上去像是经常在园里听戏的人。她偷瞄姑娘一眼,见无大碍,才悄无声息的关上门。
拆开泛黄的信封,是极为清秀的笔迹。
“早日听闻青园怜君一曲游园惊梦,艳冠郡城,昨日得见,尽是占尽风流。怜君仿似一朵暗香争放的涩菊,清丽又不失妩媚。只是,昨日一别,今日,思念如秋。想念,与秋雨缠绵成河。”落笔处写着她日思夜想的两个字“林疾”。
一时间激动的双手无处安放,她泪眼婆娑的紧握着这张来之不易的信,低泣出声。
门微微推开,园主吩咐,时辰到了,该上台听曲儿了,她听罢,赶紧准备准备上台。
她急忙把信纸收好,寥寥草草的穿上鞋子,往铜镜前开始画着戏妆。
几乎很久很久,她才慌忙出了门,跑到戏台上的时候,那抹时常待在前排的他并未坐在那里。唱完之后,她问园主:北王爷没来么?
园主递给她一沓纸币,难以掩饰脸上的笑意:沈姑娘,这始安郡里哪里有什么北王爷,眼下,只有城中的太子爷点了名要您去府上唱曲儿!诺,这是定金!
说着,硬塞入她怀的纸币扑簌簌落地,听闻此等消息,她吓得倒退好几步。
太子爷…
始安郡太子爷是谁…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一群女人通通围上来,手里净拿着些东西贿赂她。她眼下却看不见,只听得叽叽喳喳的声音。
良久良久,丫头告诉她该去前往太子府了。
她喧闹着,不肯去。
只是,这太子指名道姓要她去?谁敢违背?
无奈之下,一群丫头强上将她扔上了马车,马夫长吁一声,直往太子府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