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雨庭下积水,倒影出几分初春的意味。扶风亭的帘幕微微漾起,凉风乍起。
沉雾胧雨,一抹青色曳风行至亭下。
莲步轻移,收起柔荑中紧握的凉伞,搁置亭柱一旁。须臾,她盘腿而坐,掀开石案之上的书卷,里面存放的是一片干黄的皂角叶。它的周围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她饶有趣味的一目一行看来,书翻尽之后,泪砸碎满卷。
始安郡三年。
青园。
戏台之上一曲游园惊梦。
戏台之下一场铭心爱情。
沈怜君颔首微笑,一颦一蹙尽显风情。
过往之事全当过眼云烟,昔日无稽之谈,公子谈何在意。
始安郡一年。
兵荒马乱,白云乌烟。狂沙席卷着郡城内的房檐,房栊之下灰烬堆积,无情湮没盛放的花儿。
他几乎是逃着闯进她避风的茅草屋的,浑身带着血,难闻的铁锈味顷刻间弥漫整间破败小屋。
那时的她方才及笄,容颜稚嫩,一看到他的时刻,娇弱的身躯皆忍不住颤了一颤。
“姑娘,能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吗?”面前的少年满脸灰尘,腰腹之处汩汩不断流着鲜红的血液。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沈怜君,心一下被揪了起来。
她急匆匆的给他打来一盆热水,细心为他擦拭干净之后,拆开腰腹处湿透的纱布,她将自己的手绢一块一块缝在一起,还特地花了高价钱,买回来上好的金疮药给他敷上。
“多谢姑娘了!”他淡笑,带着尘土的容颜,她情不自禁的用衣袖抹了一把。
少年微怔,容貌却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见此一幕,她羞涩地垂眸,不敢做声。
“不知合适与否,敢问姑娘姓甚名谁?”
“沈姓名怜君。”
沈怜君。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平展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条完美的弧线。
“真是个好名字!不过,我该走了。”战场上风起云涌,他不想因轻伤而做一个逃兵。
他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回眸笑着说完。转身欲走。
她“哎”地一声喊住他,“还不知公子之姓名…”
他潇洒一笑,声音如鸿。
“林疾。”
随之,那抹萧轩疏举的身影了无踪迹。
沈怜君然日日期盼着终究会再见到,殊不知,一年北上,她做了青园的戏子。
当年,方行至始安郡,就在长街之上偶然遇到一个落拓不羁的男子,他长身鹤立,宛如一副风度翩翩模样。
他硬塞给她一柄青油伞,只言片语未说,就连眼神暗示皆无。
后来,她初到青园,手持这柄青伞,倒是让所有人都对她客气许多。
她生性多疑,便问了一个看去较为老实的姑娘。
她告诉她,之所以园里人对她这般好,皆是因为她当日带来的那把青伞。
甚是不解,为何是那把伞?
小丫头无奈附在她耳畔,一字一句说着:这可不是普通的油纸伞,乃是始安郡里王公贵族才能用的青绢凉伞,这百姓若用,可是要掉脑袋的,所以园中人仔细想来,肯定觉着沈姐姐不是个简单人物,自然就对您客气许多!
沈怜君听完这番话,脑袋“嗡”地一声懵了。
青绢凉伞?
王公贵族?
那日,街上所遇,是有身份的人?
她打开那把青伞,独自走在阴雨连绵的长街之上,蓦然,一列官兵围绕,领头的抢夺过她手里的青伞,沈怜君被带起自狠狠摔在雨中,秀发披散,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