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辙。”
画面配合着旁白,闪过杨廷和于孝宗朝受重用的场景,武宗荒嬉不理朝政的画面,以及杨廷和在武宗死后雷厉风行肃清朝纲的片段。
洪武君臣看着,神色各异。朱元璋眼神锐利,他看到了一个权臣的“理直气壮”和深谋远虑。
天幕继续:
“少年天子朱厚熜的挣扎:优抚、贿赂与封还诏书。”
画面显示:
年轻的嘉靖帝召见杨廷和,语气温和,试图以情动之;
私下厚赠毛澄黄金,希冀其改变立场。
然而,杨廷和岿然不动,面色如铁;
毛澄虽惶恐收下黄金,却依旧坚持原议,仅作微调(提出待皇帝生子后,以次子承继兴王宗祀)。
朱厚熜数次下诏,欲尊崇生父,诏书皆被杨廷和等内阁大臣原封不动地“封还”(拒绝执行)。
“封还诏书?!”太子朱标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
朱元璋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击出危险的节奏。
内阁封还皇帝诏书?
这权力……已然凌驾于皇权之上!
老朱心中那根警惕文官坐大的弦,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朱元璋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阶下战战兢兢的礼部尚书和侍郎:
“那上面提到了宋英宗旧事!你们!给咱仔细讲清楚,那个‘濮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字都不许漏!”
礼部尚书和侍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
皇帝盛怒之下问起前朝典故,一个答不好就是大祸临头!
两人不敢怠慢,你一言我一语,磕磕巴巴却又力求详尽地将北宋英宗朝的“濮议之争”复述了一遍:
英宗赵曙以濮王之子入继仁宗大统,同样面临是称生父濮王为“皇考”还是“皇伯考”的难题。
以韩琦、欧阳修为首的宰执主张尊濮王为“皇考”,
而以司马光、吕诲为首的台谏官则坚持应尊仁宗为“皇考”,濮王为“皇伯考”。
双方引经据典,争论长达十八个月,朝堂分裂,台谏官集体哭谏,
最终英宗在宰执支持下强行下诏尊濮王为“皇考”,反对派领袖吕诲等三人被贬黜出京。
“……陛下,大…大致便是如此。”礼部尚书说完,伏地不敢抬头,声音发颤。
朱元璋沉默着,手指的敲击声停了。
大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
“哦?”朱元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锐利,
“你是说……
宋英宗借着这场口水仗,把宋仁宗留下的那帮子碍手碍脚的老家伙,像扫垃圾一样,全给扫出了朝廷?
最后……大权独揽了?”
礼部尚书头埋得更低,颤抖着回答:
“回…回陛下,正…正是如此。濮议之后,韩琦、欧阳修等支持英宗的宰执权力更固,
而…而反对派台谏重臣,确实多遭贬黜,朝堂为之一新……”
“呵……”一声低沉的笑声,突兀地从朱元璋喉咙里发出。
这笑声初时很轻,随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畅快和冰冷的赞赏。
“哈哈!哈哈哈!”朱元璋仰头大笑,洪亮的笑声在奉天殿内回荡,震得梁柱嗡嗡作响。
他猛地止住笑声,目光如炬,再次投向天幕中那个看似被逼到绝境的少年天子朱厚熜的影像,眼中再无半分之前的怒其不争,只剩下一种棋逢对手的激赏和洞悉一切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