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绿萍小声唤许诗婉，语气中满是心疼和担忧。

见她没反应，又看向地上的冯翎兮，目露嫌憎之色。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没脸没皮的女子，上赶着投怀送抱，叫人不齿。

许诗婉入定一般，凝望秦离，眼前一遍遍浮现方才冯翎兮拥着他的情景。

他先前说什么来着？

会尽可能地避免与她接触。

如今呢？都让人抱上了。

许诗婉说不清她现在是愤怒更多，还是失望更多，亦或是嫌恶？

手指紧攥着伞柄，几乎要将其捏碎。

她望了眼冯翎兮，那张泪眼盈盈、楚楚可怜的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生平头一回，她有了想杀一名女子的冲动，因她动了她的人。

她竟然抱了秦离，她凭什么，她怎么敢？

许诗婉只觉心口似被钝刀寸寸凌迟。

往日光是设想柳清寒入府为妾的光景，便已如骨鲠在喉。

而今切切实实地看到冯翎兮触碰秦离，更是疼得连呼吸都凝滞。

胸腔里翻涌的酸楚犹如毒藤疯长，缠得她五脏六腑都泛着苦意。

师父曾说，她虽看着淡然冷清，内里却是有股戾气在的。

从前她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但她不会让它出来，干扰她的心神，吞噬她的理智。

许诗婉深吸口气，压下流窜在心头的种种情绪。

秦离看到许诗婉的那刻，只觉周身血液都凝固。

他被冯翎兮抱了，婉儿定然要对他失望了。

秦离少见地有几分慌张和害怕。

“婉儿……”他喉结滚了滚，哑声唤道。

许诗婉却不再看他，转身便走。

“婉儿！”秦离心口蓦地一绞，快步上前去追她。

他握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带了痛苦和哀求，“婉儿，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

许诗婉头也不回，声音冷若冰霜，“放手。”

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秦离身上，他的官服很快湿透，雨水铺了满脸。

“婉儿……”

秦离冰冷的手掌贴着她的手腕，许诗婉鼻尖倏然一酸，但丝毫不退让。

“我说放手。”

秦离知道她如今在气头上，与她逆着来不好。

于是，他缓缓松了她的手。

许诗婉甫一脱离秦离束缚，便抬脚朝两人院子走去。

进了房中，视线落在桌上的绣绷上，压抑的怒气像是找到宣泄口。

她将之拿起，抬手用力朝门口扔去。

绣绷飞出，正好砸在刚赶过来的秦离的脚下。

许诗婉剜他一眼，赌气去了内间的罗汉床上。

秦离低头瞧见绣绷，不由一怔。

他弯下腰，为了不弄脏绸缎，只用指尖小心翼翼捏着绣绷边缘将之拿起。

卵青色缎面上绣着一只黑色的……鸟？

看着像是大雁。

针脚虽说有些歪斜，但细密扎实，可见刺绣之人的认真。

婉儿已经开始给他绣香囊了。

秦离看着手中的绣绷，心中似有春日的溪水漫过，流淌着融融的暖意。

他将绣绷复又放于茶桌上，也去了里间。

许诗婉正歪在罗汉床上，背对着他。

秦离上前，语气卑微：“婉儿，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等了半晌，见她身形未动，秦离掀起潮湿的衣袍，端正、笔直地在床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