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万籁俱寂,偶尔发出轻微的几声咀嚼的声音,但也被放的极轻,像是怕吵到身旁的另一位。
“阿熹。”
竹清突然唤他。
这人极少这么唤他,一般情况下都是随口一句“喂”或者“小皇子”“小木头”,云离熹有些怔愣,将笔放在砚台上,用目光询问着竹清。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或者……觉不觉得自己缺点什么?”
云离熹仔细回味着竹清的话,居然完全没往生辰贺礼那儿想,只当他是吃了自己十年白食,突然良心发现了。
毕竟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三天后就是自己的十七岁生辰。
婧贵妃去世后,都是兰心每年帮他记着,他在一众皇子中并不得宠也并不出色,极没有存在感,龙椅上那位能记着他的名字都不错了,更不要说什么给他办生辰宴。
所以他每年的生辰,都是兰心亲自做上一大桌子的鸡鸭鱼肉,在煮一碗长寿面,单独为他庆祝。
他也不会想到,面前这只小妖在这十年间早就打探到了自己的生辰,正在为送他什么贺礼而感到烦恼。
“我一介皇子,虽然不受宠又在别人眼里是个小废物,但吃穿用度上父皇可从没亏待过我。”
云离熹心情极好,好到无意间开起了自己的玩笑。
却没料竹清听了这话突然变脸,不由分说的按住了他正要拿笔的手,语气极认真,几乎是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你不是废物,你……”
你是我的阿熹。
不过这句话他没勇气说得出口,至少在没摸清云离熹对他是否也有一样的心思前,没有。
云离熹猜不到他的心思,他也从来没有探究别人心思的毛病,虽然他不知道面前这人为什么又无缘无故闹脾气,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像这十年间的任何一次一样哄他,
“知道了,你说不是就不是。”
十年让曾经小小一只的云离熹窜到了竹清的鼻尖,摸他的脑袋时已经不需要踮脚了,只是微微抬了头。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竹清才会意识到,云离熹真的长大了。
都说鸟儿长大翅膀硬了就会飞离自己的窝,那云离熹呢?云离熹也会离开他吗?
会不会有一天,他从这里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竹清想都不敢往下接着在想了。
他可以被困在这小院内一年,两年,十年,甚至一辈子,永远。
只要云离熹还在,他就不会离开。
可若是他有一天厌倦了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小院呢?
若是他有一天,也厌倦了一无所有的自己呢?
云离熹发现他好不容易哄好的小竹子,突然又压下了嘴角,蹦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像是一只本该竖起尖刺的刺猬委屈的收敛了起来露出了柔软脆弱的肚皮。
细看下竟有种可怜巴巴的委屈。
云离熹不知道竹清突然这是怎么了,以往的小竹子很好哄,三言两语外加一个亲亲或者顺毛就好,今天却没用了。
难道自己这招用了十年,已经不管用了吗?
云离熹杵在竹清面前迷茫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