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永恒印记，这一生永难挥去。

沈云默吁出一口长气。

后心突然一暖，有人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一双温暖光滑的手靠过来，滑进了他的掌心。

沈云默没回头，含笑将那手握住，在掌心细细摩挲，感觉身后扶风光曦身躯微颤，靠在他后背的脸，隔着衣服也能觉着冰凉。

“他们……走了？”

是问句，却也是肯定的语气。

扶风光曦点点头，脸贴着他的背，似乎努力的想多汲取一些温暖，以抵挡内心深处愧疚的悲凉。

就在刚才，他送走了他们。

沈云默出现后，始终一言未发，明亮的眼神略有些晦暗不明，神情却是平静的。

扶风光曦掠下玉阶准备刺杀婆娑阁主时，用的是他的剑，临别时他将长剑递还，他凝望着那剑，久久未接。

剑，向来不交予他人，一旦交出，意味将一生尊荣地位相送。

然而对他，三次递剑，三次交回。

扶风光曦永远是沈云默这一生的例外，也永远是沈云默这一生不可即的天涯。

一心所系，一路追逐，宣告着他是自己的，却一路看着他渐行渐远。

旷朗浑厚的笑声远远的在婆娑之巅，在连绵雪山之中传了开去，引得茫茫群山齐齐共鸣，新下了一场碎雪。

扶风择逸笑，道：“一生，足矣！”

然后他接剑，铿然入鞘，再不回首，洒然离去。

扶风择逸闪耀着红色图腾的黑袍在雪地里鲜明的亮着，如细碎墨迹染上这尽白大地，行出几十里依然看得清晰。

属于那笑傲男子的如墨如血的人生，勾勒在苍茫大地之上，永不磨灭。

一生里和你有这一场相遇，足矣！

怅然看着他远去，扶风光曦又有点不安的去看韵礼。

人生，讽刺如此。

扶风光曦叹口气，又看向韵礼，关于净淑的下落，他想问很久了，一战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看着中年女子冷淡美丽的眼眸，胆大包天的扶风光曦竟然问不出口。

“你是不敢问，还是不想问？”最后还是韵礼先开口。

扶风光曦张了张口。

“我不高兴帮你，”韵礼冷冷道，“不过是看在淑儿面上。”

扶风光曦神色一喜，净淑没事！

“这个傻孩子……”韵礼轻轻叹息，“……本来就没有多久寿命，这下又……算了，但尽人事吧。”

扶风光曦笑容凝固，怔怔看着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淑儿有不足之症吗？”谷一迭淡淡道，“她为了报仇，和杨觅清做交易，借助她的力量，施展了九沪上古奇术换颜，那本来就是折寿的，她……本就活不过四十岁。”

扶风光曦退后一步，扶住了身后的栏杆，汉白玉栏杆触手冰冷，更凉的却是心。

“以我和她的医术，如果好好调养，多活几年还是有可能的，可惜……”韵礼转身，不再看她，“她耗损太过了。”

清冷傲然的女子再不回头，一片柳叶般的飘下婆娑宫阙，扶风光曦伸出手，欲待挽留却又觉得无颜挽留。

欲待挽留却又觉得不知道能挽留什么，命运滔滔如逝水，过去了的永不可重复，再回头折转一次，也许依旧还是这般怆然的结局。

扶风光曦久久的伸着手，却只接着神殿之巅彻骨的寒风，良久，一滴泪，沉重的砸在指尖。

他不知道，韵礼行到山下，在山脚一处隐蔽山谷的木屋中，抱出白衣如雪的女子，她久久的看着她憔悴容颜，隐约听见她琉璃般薄脆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