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高峰。
与此同时首长老被无形的力量一扯,生生飞起撞在冰壁上,震得满壁结了数百年的厚厚冰层刹那全部粉碎。
叮叮当当落满一地,首长老被埋在冰堆里,哇的吐了一大口血。
沈初厉却再也不看他一眼,手指一抬,刑架无声无息缓缓抬起,再虚空在沈云默心口按了一按,沈云默吐出一口气,“悠悠转醒”。
他并不意外的看了沈初厉一眼,低低道:“父亲……”
沈初厉默然不语,负手看他,半晌道:“云默,既吃了这许多苦……如今,可想通了么?”
沈云默久久沉默着,比月色更苍白,眉宇间却生出玉石般坚定的清。
沈初厉目光一闪,一抹怒色闪过,沈云默突然看定他,道:“……父亲……您保重身体,看您气色……似乎不太好……”
这话让沈初厉神色一动,眼神略略一软,随即又恢复了冰石一般的高冷:“为父很好,你就跟你娘一副德性。”
他看着沈云默,冷冷道:“你想清楚,一旦你为婆娑阁主,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宰割人还是任人宰割,难道你都不懂么?”
沈云默无力的笑笑,却岔开话题,问:“父亲……光曦只是闯五境上婆娑殿求助,完全按规矩来,何必……赶尽杀绝。”
“你问的问题忒蠢!”沈云默一拂袖,“他是天生的不详之子,天生和我婆娑阁水火不容,我神阁肩负苍生救护之责,怎能容得这种妖物祸乱人间?”
“不详……”沈云默低低一笑,“如果……他只是想破解曼珠沙华伽印呢?既然他只是要破除,那么让他破除,不就成了吗?”
沈初厉突然不说话了,他的脸半边掩在冰洞的阴影里,神情仿佛突然戴了个冰雕的面具。
洞中的气氛再次沉默下来,这回却不是刚才的肃杀,而是暗昧难明的,仿佛有很多掩藏在光明堂皇借口之下的秘密,都在这一刻,借着一句无心的问话,悄悄浮了出来。
半晌他用平板的语气,一字字道:“你应该知道,即使我一身灵术,即将飞升,有些违反幽都规则的事,依旧是不能做的,否则必受天谴之刑。”
沈云默静静听着,半晌若有所悟的长声一叹。
“你可以继续在这里想,但是结果只有一个。”沈初厉看他半晌,转过身去,“你若执迷不悟,我也不能一再对你姑息,否则何以服众?我明日便昭告全殿阁,他若死在阵中,我便放了你,阁主之位还是你的,他若闯过五境,我便将你处死,你这一生,休想和他在一起。”
沈云默笑了笑,道:“我这一生……本就没敢奢望和他……在一起。”
沈初厉看着他脸上神情,看他淡定如常并无丝毫遗憾的语气,眼神中掠过一丝不解,半晌冷冷一拂袖,走下山去。
“你还是祈祷,扶风光曦死在阵中吧!”
人生里有太多两难之境,在彼,在此。
沈云默要选择生存还是死亡,扶风光曦要选择破阵而死还是不破阵而死。
鼎炉内微烟袅袅,云絮不断飘出,扶风择逸和扶风光曦面面相觑——破阵之法就在手中,抬抬手指的事情,突然间便成了世间最为难的抉择。
破阵,就算这鼎不坠,就算两人不怕随鼎摔死,外面还浮在半空的铁成怎么办?
他重伤在身还在昏迷,云絮一收立刻坠落,绝对无法自救。
不破,在那见鬼的催人睡眠的云浮之境里,只要稍闭一闭眼,便是骨化飞灰,而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扶风光曦爬上鼎口,看了看净环位置,离自己这边更近些,想了想道:“把他拽过来,要坠,和我们一起坠,活的几率还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