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密了,他躺着都险些被戳着,净淑,净淑呢……
“让开!”扶风光曦不能动,一叠声的叫,“净淑——”
“阁主,别动!”净淑死死压着他,全身都在轻轻颤抖,却丝毫不肯挪开,扶风光曦又去试图调动灵力冲穴,然而每个人点穴手法都不同。
净淑的尤其怪异,扶风光曦内力虽然以臻绝顶,但是没摸准穴道流向,依旧无法冲开。
然而,四面一片黑暗,只余风声呼呼割掠而过,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空气中药香和血腥气息越发浓重,有什么东西不断喷溅而开,落在她身上。
身上女子体温异常的滚热,心口却微凉,那异样的体温令她心不住沉底,眼泪不可自抑的喷薄而出:“求你……净淑,让开……”
那女子却只沉浸在昏暗混沌之中,无声抵抗一步不移。
在极度的风声喧嚣里,倒地的两人却静至惊心,都在沉默着。
迸发着自己最大的力量忍耐,一个忍耐伤病的发作和利风割体的痛苦,一个忍耐无言的牺牲和对命运森凉的最大恐惧。
风声快如流光,时间慢似千年。
净淑突然颤了颤,一口热血喷在扶风光曦发际。
扶风光曦的泪水,无声滚落,沿着眼角,缓缓落入发际,在发丝上颤颤半晌,和着那热血滴下。
“阁主……为什么……这阵法明摆着就是要致你于死地……”净淑抱着他,一句话未了又是一口热血喷在他肩颈,烫得扶风光曦心都颤了颤,“……我了解过唔境,当初……就估算过,你是能过的,可是现在……从阵开始,我就感觉已经不对了……”
“有人要我死在这里。”泪水淹湿了鬓角,扶风光曦咬着牙,在无穷的恨意里一字字道,“的确……我是该死。”
如果我要踩着你们的尸体,才能够得着神殿的祭坛,那么我宁可早早死去,在最初相遇之始。
“不……我愿意。”净淑抱住扶风光曦,近乎满足的叹息道,“净淑一生里……也许这是……离阁主最近的距离了……”
净淑靠着扶风光曦的颊侧,在泪水和血气的腥甜里依旧嗅见她馥郁深幽的香气。
那香气如花般开放在黑暗的彼岸,天水倒映中明净的开放,净淑在恍惚里寻香而去,踏过血色长河如山白骨,抵御着无边无际袭来的森凉和刺骨,最终在天涯的尽头,看见扶风光曦一笑回眸。
浮光掠影般的美丽啊……
净淑微凉的颊靠过来,灼热的呼吸喷在扶风光曦脸侧,即使在这样的末路里。
属于她的艳丽容颜,依旧不露一分苍白的永远鲜艳如火,便如这一生无论辗转磨折颠沛苦难,她总是那般华美的,遥远的,丽色惊人而又虚幻失真的活……
直到遇见扶风光曦,直到邂逅身下这真正的灿烂的扶风光曦。
净淑轻轻的贴着扶风光曦,她想靠近他一点,再一点,再一点……
这一路太过寒冷,她想放纵自己自私一回,借他一点温暖好捱过人生永夜。
净淑意识已经半昏迷,犹自记得轻轻寻找着那芬芳之源,从扶风光曦的耳际,到他的鬓发,到她泪水横流的颊,到……冰凉而柔软的唇。
两唇相触,净淑先颤了颤。
从未想过这一刻,从未试图将阁主占有,失去一切之后便只为执念而活,那花开得明艳,只当盛放在洁净的土壤,而不应孳生于他这般阴暗的角落,终年不见阳光。
净淑从来,都只想做守护阁主的那人。
少年时她是孤独的流浪女子,到后来他送她迈向枫华的森凉,再做她孤独,一生里远在金銮之高,放平眼光,只看得见云霞深处,她在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