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道:“好了。”
她手一松,扶风光曦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滑向她的手腕,净淑的身子刹那间也一软。
扶风光曦摇伸手去扶,口中突然被塞进苦苦的物事,入喉便化了,黑暗中听得耳侧她低低道:“血对恢复骨骼血脉有作用……”
扶风光曦“嗯”了一声,抬手就试图去摸索她哪里受伤了,净淑喂药的手却没有放开。
手指轻轻在扶风光曦脸上抚过,手势轻而细致,像是抚摸着最珍贵的瓷器。
黑暗中,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之声响在耳侧,呼吸灼热,拂过她颈侧,扶风光曦一让,却听净淑恢复女声,温柔低低道:“阁主……”
净淑这声音微微低哑,低哑中生出淡淡的磁性,每个字都回旋往复,有种别致的动人。
一片黑暗的寂静之中,突然听见这个记载了一段特殊经历的声音,扶风光曦有一瞬失神。
想起大宛皇宫之巅和那艳丽女子还有净环相遇,惊神弓下那人以身相代,背上燃起的灼热的火。
和晶莹的净淑截然不同的,一个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如同白日里净淑永远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而暗魅属于黑暗,属于黑暗中流光**漾的旖旎。
“阁主……”净淑语气轻轻,暖风一般拂过,或是秋日阳光下澄澈的湖水,泛着粼粼的金光,每个音色的波纹,都浮游**漾无声飘摇。
“只有在夜晚……我似乎才可以尝试着靠近你……”
净淑手指细细在扶风光曦脸上抚过,似乎要将扶风光曦的轮廓用指尖一一记取,扶风光曦摇偏开脸,她却轻轻道:“只有在你面前,有些话才能说出口……光曦,你还在怨我是么?”
叹息一声,扶风光曦道:“没……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我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朋友……”净淑似乎无声苦笑了笑,随即低低道,“一生能有多长?相遇过已是幸运……”
扶风光曦仰起头,不让即将流出的眼泪奔下眼角……
其实一生能有多短?一生能有多长?
短如流星刹那,似乎还是那年初初相遇,转眼间便要各奔东西;长如三生三世沧海天涯,一路艰难前行,他的方向却遥不可及。
“我知道你终究要离开,所以我才一厢情愿的跟着你,我想保护你,一直都是。”净淑抓住扶风光曦试图推开她的手指,唇瓣轻轻碰过扶风光曦指尖,“……让我记得你更清楚些,阁主,对不起,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怕以后……”
属于净淑的细腻和缠绵,在黑暗中密密如茧将扶风光曦包围,微冷的空气皆化为水,想将心爱的人纳入。
扶风光曦却只是坐着,平平静静,仰望着北方,清清楚楚的道:“忘记我吧,忘记无所作为的扶风光曦,你和净环的天地在大宛,我的道路在前方。”
“永远不可能忘记……而且谈何容易。”红唇如火的净淑微微苦笑,一生能有多长?
拥有便觉得短暂,失去便觉得漫长,哪怕属于她的一生不够长,那相思的煎熬也足以将时光漫漫拉远,从此日日,都是苦熬。
然而扶风光曦在路上,永远在路上,无法追及的路上。
轻轻叹息不再说什么,净淑悄悄往口中塞了一枚药丸,随即去拉扶风光曦的手,手刚伸出,便突然被大力一震,无声滑落。
与此同时,扶风光曦震了震。
他感觉?四面的空气,突然浓厚起来,像是平白增加了重量,而黑暗之中,遥远的地方,隐约间似生起巨大的震动,仿佛一个来自洪荒的巨人,正踏着令大地颤抖的沉重缓慢脚步,一步步,逼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