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默然半晌,狠狠一拳击得雪雾四溅,却也不知道在愤怒着什么。
扶风光曦感觉空气十分沉静,隐约只听见飞雪簌簌飘落的声音,听见刀针细微的声响。
听见净淑稳定的手翻找用具的声响,听见屏息的紧张的忍耐的呼吸——那呼吸不是不用麻药做手术的扶风光曦的,是扶风择逸和净环的。
明明忍受痛苦的不是自己,他们却更希望能以身相代,而不要看见阁主的疼痛和苍白,更不要看见扶风光曦平静忍耐中依旧不灭的笑容。
扶风择逸和净环背对着那一角,竖起耳朵,拼命听雪洞之下的声音,宁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偷听玄石鸟和碧云翠鸟身上,以阻挡那汹涌来袭的心痛。
扶风光曦被利锐的针尖穿透肌骨,十指连心痛入肺腑,不比那一刀一剑霍然着身,他感觉疼痛只在刹那之间,这样的痛是绵密的、牵连的、以为它停息不再却实则无声侵蚀的,如同……这一路与沈云默邂逅的爱情。
扶风光曦眼底渐渐蕴出泪痕,他那泪光闪耀在乌黑的眸中,倒映雪地艳红心血。
扶风光曦那泪光不为这一刻彻骨的痛,只为那些人生里满目哀凉却又华美饱满的相逢。
他要记住这一刻焚心的疼痛,记住有过一个人,为他扶风光曦亦曾这般的痛过,甚至也许,从遇见云默殿下那一刻开始,便绵绵密密的痛起。
净淑的呼吸一直是除了扶风光曦之外最平静的一个,他的身份使他不能不保持宁静的心态。
然而不知何时,这极寒的天气中,一向肌骨晶莹、虽暑热也不生汗的净淑。
竟渐渐浸出一头的汗珠,汗珠滴落,半路上就被冷风吹成冰珠,一串串落在雪地如同泪珠。
有那么一刻,他羡慕扶风择逸和净环,为什么擅医的不是他们而是他?那样他便也可以转过身,去听小鸟的墙角。
对净淑来说,一生里最简单的一个手术。
也是,?一生里最艰难的一个手术。
净淑捧着那残缺的手指,像是捧着自己的心,穿针……走线……拉出鲜血殷然的印痕……谁的心上血……谁的心上痕……
眼前突然一暗。
刹那间四人都以为,自己痛极眼花了。
然而那一暗之后便再没有亮起,四面的天色就那么一分一分的沉下来。
并不是全盘黑暗,也不是呼啦一下就拉下了黑色的天地幕布,而是像沉入被日光照射的浑浊海水一般。
随着日光游移,那光影一点点淡去,像被谁抽去了光芒的经纬,瞬间视野空落而混沌。
混乱里,令人猝不及防的风声突然响起!
风声!
无处不在无所不在密集如雨平地生起的风声!
那风声竟然像是不知来处,仿佛就像是从空气中平白生成,刹那星雨,无差别的覆盖了这片不大的空间。
几乎在同时,所有人都动了。
都扑向扶风光曦所在的方位。
虽然看不见,但是每个人都早已将扶风光曦的方位记得清楚,然而那一扑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面前仿佛突然多了一堵墙。
一堵无声无息矗起的,将这空间分割成无数小块的墙。
而他们就分别被挡在这些墙之间,那些风声依旧源源不断四射而来。
再遇上四面的墙互相反射弹射,因为撞击不断,飞行轨迹也就更加千变万幻没有一定之规,于是就更难摸着规律躲避。
扶风择逸,净环,净淑都怒喝着,试图冲越这无形的藩篱,冲越这穹庐如盖的暗境。
然而他们身形动得越快,那些流动的风声就被带动得越加快速,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