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狸奴庄时,主客之间相处融洽,不代表熟稔。
燕东流知道良十七,知道卓无昭,仅限于他们是青一、宿怀长、仇风骨的“后辈”
。
他当然从门客们的“只言片语”
中,察觉到事实有些差异。
良十七是真正的仙裔——这一点,良十七从一开始就坦言,是他没太在意。
而卓无昭不一样。
他看起来很懂事,也很让人省心,出入报备,仿佛对所有人都永远保持礼貌。
桑老却现,这个人几乎没有“独自”
做过什么。
青一他们对他的看顾,已经远远出了必要的范畴。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张。
燕东流甚至能感觉到,连仇风骨的态度里,都是有几分欣赏在的。
此时此刻。
燕东流真正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卓无昭。
卓无昭在等待他的回答。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于是卓无昭点了点头,又开口:“我想知道那片鳞甲的来源。”
燕东流忽然问:“你不是立尊府的弟子?”
“我是个斩仙者,无门无派。”
卓无昭好像早就在等着这一问,好像燕东流迟早就会有这么一问,“承蒙青君和怀长山主看重,大家合作一场,如今那名堕落之仙已死,该付的付清,往后的活,人太多,就不好算钱了。”
“所以只要二哥信任,我不会讲这件事外传。
自此一别,说不定,我还有机会接触令兄……”
“你见不到他。”
燕东流强硬地把话截断,他目光锁住卓无昭,踏上一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口口声声为我,实际上,不过是你自己想逃离宿怀长和青一的监视。”
卓无昭纠正:“是互助。”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但没有惧怕和厌烦。
比起往常的乖顺,他这会儿看起来,才像是一把不屈不折的刀。
“令兄的安全并非一味退让就能得到保障。
我想,他们不止一次用这个做威胁了吧?”
良久,燕东流才应:“这些年,他们找我的次数已经不多,偶尔会送来印着大哥爪痕的信件,既是告知,也是提醒。”
卓无昭注视着他:“敢问令兄是……”
“是一只妖。”
燕东流接过话,直言,“我少时便与他相依为命,更可以说是他不弃嫌,将我抚养长大。
人人都以为我驯兽之术绝,不过学他皮毛,建起这座狸奴庄,亦是他平生心愿。”
“他叫燕不服。
听着桀骜,却性子温吞,我见过他为救人奔命,可是在那些人疑心于他是异族时,他只会带着我逃去下一个地方。
“我们走过大半个神陆,最后在这里落脚。
慢慢地,我成了那个打响名号的人,其实他在背后做得更多。
后来桑老来了,他说终于有人帮手,要享享清福,于是外出游历,一路又带回许多门客。
“变故在我。
“都是因为我一时疏忽,中了歹人陷阱。
我并不清楚那一阵到底生了什么,只知道醒来后,大哥就坐在床头,与我告别。
“我看到了他手背上的印痕,就是阿挺它们的那个。
他为了救我,找上了魔族,为的那一只魔答应帮他,只要被烙上契印,他就能借那只魔的力量催化妖力,挥出数倍于自身的能为。
“但也和阿挺它们一样,这是有代价的。
大哥陷入沉睡,气机日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那只轿子里的魔来了,称是奉‘大尊长’之命,来保大哥一线生机。
“那只魔将大哥带走,至今已一百二十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