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叹了一声。
他既然开口,便一口气说了下去:
“吴卿啊吴卿,总算你愿意对朕坦诚。”
“但做错了,那就是做错了,国家是这样,皇帝是这样,臣子当然也是这样。”
“刑部尚书乔允升,已到京中了。
“朕给他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平反过往数年的冤案、错案。”
“而徽州黄山案??正是其中最大的一桩。”
“在朕的眼中,这桩大案,对天下的伤害,恐怕可以比拟杨涟之事了。”
“杨涟之事,是士风,黄山大案,却是民心......”
吴孔嘉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天道好还,疏而不失。”朱由检的声音中似乎有些惋惜,“你的翰林,是当不下去了。珍惜在秘书处的最后时日吧。”
“下去吧,回头你会被贬下去做个主簿。”
“若你能做得好,咱们君臣,或许还有再见之日。”
“......“
朱由检再度叹息一声。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聪明、好用的臣子背后居然还有这一桩故事。
他挥了挥手,不再多说。
吴孔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皇宫的。
他只记得自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行尸走肉般穿过宫门,走下长长的宫道。
京城的喧嚣似乎离他很远,又似乎很近。
耳边是小贩的叫卖声,是孩童的嬉闹声,是车马驶过的滚滚声。
可这些声音都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他的脑海里,只反复回响着皇帝最后的那几句话。
“天道好还,疏而不失。”
“你的翰林,是当不下去了。”
“下去做个主簿吧。”
“咱们君臣,或许还有再见之日。”
一句是审判,一句是刑罚,一句是…………希望?
希望?
吴孔嘉的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一个戴罪之人,一个即将被天下士林唾弃的酷吏鹰犬,还配得上希望二字吗?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了家门口。
府邸的门匾上,“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