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光线明亮,却驱不散那份凝滞如实质的沉重。
朱由检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他静静地坐在一个简陋的沙盘前,目光长久地落在舆图的某一处,一动不动。
在他的身侧,各色文书散落一地,几乎将他单薄的身影淹没。
高时明侍立在一旁,同样也是双眼通红,精神恍惚。
自从昨天下午接到几封塘报后,这位陛下大异往常。
他直接就下令,将萨尔浒以来有关辽事的奏本、题本、塘报、相关官员浮本全部搬进宫来。
而后,便领着司礼监一众宦官,不眠不休地查阅、梳理,直至此刻。
天启五年之前的,只求大略;五年之后的,则逐字逐句地细看。
当全部文书翻阅完毕后,这位陛下便如一尊雕塑般枯坐在此,已经一言不发了许久。
他能感觉到,在那沉默的背影之下,正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朱由检确实在经历一场风暴,不过却只是头脑风暴而已。
无他??项目需求变动,加个班算什么?
他曾经试过两天不眠不休,凑出了方案,第二天直接上台演示,直接拿下客户合同。
这等封建时代的信息量级??洒洒水而已。
至于为什么这么急促,那就只能怪一系列变故打乱了他的手脚。
原本,他尚有条不紊,计划用两天时间来消化辽东的局势。
可人算不如天算。
昨日下午,三份接踵而至的急报,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第一份,便是关于孙承宗的。
老爷子人老心不老,接到旨意后竟是直接启程,昨日已抵京畿驿站。
而另外两份,则是纯粹的坏消息。
朱由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份来自蓟镇的塘报。
上面贴着三根翎羽,代表三百里加急。
塘报的内容,近乎滑稽。
“......前报不实。虎墩兔憨(林丹汗)体健,其后亦安。过往消息乃一塞外胡虏骗赏而为,人已遁逃无踪......”
真正的坏消息,来自报的后半段。
“......另守将出关多方查问,据朵颜诸部传言,虎墩兔憨正集结控弦之士,号称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