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这恐是…”
仓大使汗如雨下,试图辩解。
“啪!”
张衍直接将两份截然不同的签押单据拍在案上,指着上面一模一样的日期、仓号、经手人印鉴,“笔迹可仿,印鉴可盗?这墨色新旧差异,这印泥细微色差,当本官眼瞎?!
拿下!”
他根本不给任何狡辩的机会,身后如狼似虎的玄甲兵卒立刻上前锁人。
“丙字船队,报损湿米三千石?玄影卫密档显示,该船队沿途晴日十五天,仅遇小雨半日!
船体完好,舱板干燥!
何来湿米三千石?!”
张衍抓起一摞“损耗报备”
,狠狠摔在负责押运的漕帮把头脸上,“说!
米去了哪里?!”
“大人饶命!
是…是刘…”
漕帮把头面无人色。
“刘琮是吧?”
张衍冷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带下去!
撬开他的嘴!”
第二刀,斩向江南田亩赋税!
几乎在清江浦动手的同时,由张衍亲信、手持“度支司清丈田亩”
王命旗牌的吏员,在各地卫所驻军的强力弹压下,如同梳篦般深入江南各府县!
这一次,他们不再依赖地方呈报的“鱼鳞图册”
,而是依据玄影卫耗时数月、暗中测绘的“暗册”
为基准!
“苏城府上元县,鱼鳞册载田亩五万七千三百亩。
暗册实测,七万八千六百亩!
隐匿田亩两万一千三百亩!
历年赋税,亏空何止巨万?!”
“松江府华亭县,豪绅赵氏,报田三千亩?暗册实测,连同其族人、仆役名下挂靠、寄户之田,实占一万两千亩!
隐匿九千亩!
好一个良善乡绅!”
“常州府…府库账上存银十万两?开库!
验银!
…回大人!
库中…库中皆是铅胎镀银的假锭!
真银…不翼而飞!”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地方官员、豪强、胥吏勾结,隐匿田亩、飞洒诡寄、虚报损耗、盗卖库银…花样百出,手段卑劣!
在绝对的力量(军队)和无法篡改的铁证(暗册、玄影密档)面前,所有的谎言与伪装都被无情撕碎!
血,开始流了。
清江浦转运仓,三名试图趁夜焚毁关键账册的仓吏,被丹亲手斩杀于库房之内!
人头悬挂于仓门示众!
江南吴县,一名试图武力抗拒清丈、煽动佃户闹事的豪绅,被弹压的卫所军士当场格杀!
家产抄没!
常州府衙,府库大使在假银锭被当众砸开的瞬间,口吐鲜血,暴毙于公堂之上!
是畏罪?还是被灭口?无人知晓,但留下的烂账和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户部衙门内,度支司郎中刘琮的官廨,早已被玄甲兵卒围得水泄不通。
他本人虽未被下狱,但面色灰败,如同惊弓之鸟。
每一次张衍冷着脸从他门前经过,每一次有新的江南“捷报”
传入度支司,他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
他知道,那些被张衍和丹撬开的嘴,那些被翻出的铁证,正如同一条条毒蛇,沿着漕运的脉络,沿着田亩的阡陌,向着他的咽喉,蜿蜒而来!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弹劾张衍“手段酷烈、滥杀无辜、扰乱江南”
的奏章雪片般飞向御案。
为涉案官员、豪强求情、辩解甚至威胁的私信,也通过各种渠道,试图递到孔衫和秦玲面前。
紫宸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