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锁定在窗外的雨幕上,唇角却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种压抑了太久、终于看到曙光的决绝与…杀机!
“不必急。”
张衡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力。
他缓缓收回目光,看向师爷,那双明亮的眼睛如同淬了火的寒星:“该来的,总会来。
有些人…也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师爷心头猛地一跳,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加茫然:“大人指的是…?”
张衡没有直接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望着那片被烟雨笼罩的城池,望着西湖方向,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刀锋出鞘:
“天刀门…”
他微微一顿,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寒意与一种近乎宣判的笃定,“罗天魁那帮子目无王法、盘踞地方、鱼肉百姓的江湖渣滓…”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整整三年的郁愤与此刻终于爆的凛冽:“他们的…死期到了!”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后堂炸响!
带着知府大人积压了整整三年的屈辱、愤怒和隐忍!
师爷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惊得后退半步,脸色微变。
然而,张衡说完这句话,周身那瞬间爆的凌厉气势却又迅收敛。
他转过身,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清瘦平静,仿佛刚才那判官般的宣判从未生。
他看着惊疑不定的师爷,只是极其平静、极其沉稳地点了点头,从喉咙深处出一声短促而有力的音节:
“嗯。”
这声“嗯”
,既是对师爷询问的回应,也是对他自己心中那份终于落定的信念的确认。
无需再多言。
帝后驾临,尤其是那位以铁血手段清洗了扬州的并肩王随行,对盘踞杭州、嚣张跋扈的天刀门而言,就是末日降临的丧钟!
张衡苦苦支撑三年,面对天刀门的掣肘与威胁,他并非毫无作为,而是如同潜行于黑暗的猎手,默默收集着罪证,等待着那个足以一击致命的雷霆降临!
如今,雷霆已至!
“去准备吧。”
张衡的声音恢复了知府应有的沉稳,“按规制准备迎驾。
行宫、官道、仪仗、护卫,务必稳妥。
至于其他的…”
他目光再次扫过窗外西湖的方向,眼神冰冷如铁,“…自有贵人料理。”
“是!
卑职明白!
卑职这就去办!”
师爷心领神会,脸上也露出了振奋之色,深深一躬,快步退了出去。
后堂内,只剩下张衡一人。
他重新坐回书案后,看着那份被墨迹污损的公文,却并未恼怒。
他拿起笔,在污迹旁空白处,力透纸背地写下新的批语。
落笔沉稳,再无之前的阻滞。
窗外雨声依旧,但杭州城的上空,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已随着帝后銮驾的临近,悄然弥漫开来。
知府大人那一声“死期到了”
的低吼,如同战鼓的号角,预示着西湖之畔,即将迎来一场彻底的血洗!
而张衡,这位隐忍了三年的清官,终于等到了他期盼已久的…那把悬于“镇海龙王”
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