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恐惧和算计。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宫中积年女官特有的、滴水不漏的谨慎:
“知府大人有心了。”
她微微一顿,语气平淡无波,“只是…陛下与王爷的饮食喜好,自有御膳房随行御厨精心料理,一应食材、规制、口味,皆循宫中旧例,不容外臣置喙。”
她的话如同冰水,浇灭了杨文显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的火苗。
徐姑姑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杨文显惨白的面孔,继续道,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明确的告诫:“我等近身侍奉之人,要之责是谨守本分,伺候主子周全。
至于揣测圣意…此乃大忌。”
她微微加重了“大忌”
二字,目光若有深意地在杨文显脸上停留了一瞬,“知府大人为官多年,当知分寸。”
杨文显脸上的谄笑瞬间僵住,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徐姑姑的话,无异于封死了他所有试图从饮食上讨好献媚、投石问路的可能。
那句“揣测圣意乃大忌”
,更是像一把冰冷的匕,狠狠扎在他的心窝上,让他遍体生寒。
“是…是下官糊涂!
下官失言!
多谢姑姑提点!”
杨文显慌忙躬身谢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后背瞬间又被冷汗浸透了一层。
徐姑姑不再多言,只是微微颔,便带着宫女们转身离去,留下杨文显一个人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就在这时,徐姑姑的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并未回头,只是用那依旧平静无波的声线,仿佛自言自语般,轻轻丢下一句话:
“不过…王爷素来不重口腹之欲,在江南…似乎只喝一种茶。”
话音落下,她已袅袅婷婷地消失在通往内苑的回廊深处。
杨文显猛地一震,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王爷只喝一种茶?!
在江南?!
什么茶?!
这…这是线索!
这是唯一的生机!
他顾不上去细想徐姑姑为何会透露这个看似不经意的信息,也顾不上这是不是另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
他只知道,他必须抓住这一点!
杨文显猛地转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驿馆外院,对着候在外面的心腹师爷和衙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快!
快!
给我去找!
把扬州城里所有最好的茶!
顶级的!
贡品级别的!
尤其是…尤其是王爷可能喝过的!
江南独有的!
都给我搜罗来!
立刻!
马上!
把最好的茶艺师傅也给我找来!
快啊!
!”
他的嘶吼在肃杀的驿馆外院回荡,充满了末路般的疯狂。
而驿馆精舍之内,闭目养神的孔衫,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风暴的中心,一丝微妙的涟漪,悄然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