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毁灶……我那苦命的大儿……只是上前理论了几句,就被……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盐丁,活活……活活打死了啊!
呜呜呜……”
悲恸的哭声在静室内回荡,令人心头堵。
“我那二儿……气不过,想去府衙告状……结果……结果人还没进扬州城,就在半道上……被一群蒙面人截杀……尸骨……尸骨都没找全……可怜我那老婆子……又惊又怕,一病不起……没……没熬过冬天就……呜呜呜……小老儿家破人亡……只剩……只剩一口气了……”
王德福泣不成声,额头磕在地砖上砰砰作响:“王爷!
陛下!
那曹世雄……他……他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
和他勾结的盐商……像那个‘万通盐行’的东家钱万贯……都是喝人血馒头的豺狼!
他们……他们为了霸占盐田,逼死的人命……何止我一家!
我们那片盐场……几十户人家……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啊!
草菅人命……血债累累……句句属实!
求王爷……陛下……给小民做主!
给那些屈死的冤魂做主啊——!”
他哭嚎着,从破烂的囚衣内衬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块折叠起来的、早已被汗水和泪水浸透的灰白粗布,颤抖着双手高高举起:
“这……这就是……我们几十户苦命人……咬破手指……写下的血书!
上面……上面有我们按的手印……还有……还有被他们打死的、害死的亲人名字……王爷……您看看……您看看啊!”
那块粗布一展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便弥漫开来。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歪歪扭扭、暗褐色的字迹,那是真正的血书!
字字泣血,行行含冤!
一个个名字,一桩桩惨事,触目惊心!
布匹边缘,更是按满了大小不一、颜色深浅各异的血指印,如同无数双绝望的眼睛在无声控诉!
秦玲早已坐直了身体,凤眸之中寒光凛冽,胸脯微微起伏,显然被这血淋淋的控诉激起了滔天怒火。
她看向孔衫。
孔衫的面色依旧沉静,但那深潭般的眼底,已然掀起了足以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
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他周身弥漫开来,让跪伏在地的王德福瞬间如坠冰窟,连哭泣都噎住了。
丹立刻上前,小心地从王德福手中接过那份沉甸甸、仿佛有千斤重的血书,恭敬地双手呈给孔衫。
孔衫并未立刻去看血书的内容。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钉在王德福身上:
“王德福,你所言,若有半分虚假,可知后果?”
“王爷!
小老儿所言句句属实!
若有半字虚言,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生!
这血书上的人命……都……都是真的啊!”
王德福以头抢地,泣血誓。
孔衫的目光这才缓缓移向丹手中的血书。
他的指尖拂过那暗褐色的字迹和血指印,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
他看得很快,那一个个名字,一桩桩惨事,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眼底。
静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王德福压抑的啜泣声和血书展开时细微的摩擦声。
良久,孔衫缓缓合上血书。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跪地的老者,投向窗外南方阴沉的天际,声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江南盐政……曹世雄……钱万贯……好,很好。”
他看向丹,眼神锐利如刀:
“带他下去,好生看管。
传令:权法、炽烈、路西法、撒旦、加塞林、塔林,即刻来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