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时光,弹指而过。
总督府深处,一间弥漫着淡淡墨香与古旧羊皮纸气息的书房内。
孔衫并未在王座之上,而是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
案头堆满了各种材质的古籍、卷轴、星图,甚至还有几块刻着晦涩符文的骨板。
他手中正捧着一卷不知以何种兽皮鞣制、边缘已经磨损泛黄的古籍,上面描绘的并非文字,而是一些扭曲奇异的星象轨迹与能量回路的图谱,似乎与空间维度有关。
他看得专注,指尖无意识地在图谱上划过,深邃的眼瞳中倒映着那些玄奥的线条,仿佛在推演着什么。
窗外透入的天光,为他玄色的王袍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来人呐。”
孔衫的目光并未离开古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书房的寂静。
书房厚重的木门无声滑开,之前那位亲卫将领的身影悄然出现。
他步履沉稳,走到书案前约十步处,单膝触地,甲胄出轻微的摩擦声:
“参见千岁!”
声音恭敬而利落。
孔衫这才缓缓抬起头,将手中的古籍轻轻放在案头,目光落在将领身上,直接问道:
“察哈尔汗国,现在如何?”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将领微微低头,声音清晰而迅地回禀:
“启禀千岁!
据‘影鹞’最新密报及各方汇总,察哈尔汗国如今……已是草木皆兵!”
他顿了顿,条理清晰地汇报:
“其一,额哲严令封锁狼山败绩虽严苛(泄密者诛族),然六位护国尊者及双武王同时陨落,此等惊天剧变,岂是区区禁令所能完全掩盖?如今王庭内部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各部族领虽奉召齐聚金帐,然私下猜忌、恐惧、乃至对额哲能力之质疑,已如暗流汹涌!
各部之间,因猜忌而生的摩擦冲突,五日间已生不下十数起!”
“其二,其精锐斥候‘鬼鹞’近乎倾巢而出,疯狂刺探狼山隘口。
然李牧云将军早有防备,隘口防御已然恢复,戒备森严如铁桶。
数批试图靠近的‘鬼鹞’,或被岗哨现射杀,或陷入预设陷阱被俘,几无收获。
徒耗人力,反增恐慌。”
“其三,额哲秘遣心腹持金狼令前往‘狼神禁地’唤醒‘血牙卫’一事……虽属绝密,然禁地异动,气息外泄,已引起周边部落萨满的警觉与不安。
‘血牙卫’之名,在草原传说中本就与禁忌和灾厄相连,此消息虽未明传,但恐慌已如瘟疫般在王庭高层及部分核心部族中悄然蔓延!”
将领最后总结道:
“总而言之,千岁!
察哈尔汗国表面尚维持着王庭威仪,实则内部已如惊弓之鸟,疑云密布,士气低迷。
额哲虽强作镇定,频繁召集议事,然其举措(封锁、无效刺探、唤醒禁忌)非但未能稳定局面,反而加剧了内部的猜忌与恐慌。
如今察哈尔上下,对北境、对总督府、尤其是对千岁您……已是畏之如虎!”
孔衫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欣喜的表情。
他端起书案旁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浅浅抿了一口,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透过虚空,看到了那片笼罩在猜忌与恐惧阴云下的草原王庭。
“草木皆兵……”
孔衫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弧度,“很好。”
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案面,出笃笃的轻响。
“让他们猜,让他们怕,让他们互相猜忌,自乱阵脚。”
孔衫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寒意,